心中若有荫凉处
何处不是水云间
作者 阿兰
今天到北门办事，途经灯塔街道时，顿觉荫凉蔽日，凉气袭人，令人心情舒畅。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前，一株参天大树长得很茂盛，透过初夏的阳光，叶子被映得清新透亮，仿佛清晨刚睡醒的脸庞，欣欣然不忍触碰。
真好！我们小区外也有两排大榕树，在我的记忆里，二十年前它们只有拇指那么粗，几片叶子可怜兮兮地吊在枝条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小区后面是一片良田，站在阳台上能看见田里的秧苗翻起碧色是波浪，一波又一波向远方散去。不久这里开发了，我怀着儿子和爱人一起坐在田埂边的大石头上，看一辆又一辆推土机在田里不停地忙碌。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如今这里早已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可是我却很怀念那片良田，怀念它的宁静幽雅质朴和芬芳，还有夕阳西下，漫步在乡间小埂，看秧苗静静地生长，听青蛙愉悦地歌唱，享受清风柔柔地抚摸我们的脸颊，轻声念着“七八颗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喧嚣的城市让我们的身心很疲惫，我们不知不觉爱上了小区外的这两排榕树，虽有个别的榕树还如纤纤少女，招人怜爱，但大部分都已长得粗壮结实，有的甚至大如一个拥抱。它们枝繁叶茂，形状各异不一而足，倘若你到街边走一走，会发现那些高高的榕树竟然长出了长长的“胡须”，垂下来像一把把整整齐齐的刷子，微风一吹，便轻轻摆动，那悠闲的姿势仿佛廊檐下乘凉的老太婆摇蒲扇的模样儿。有的“胡须”似乎商量好了，一律朝着一个方向飞翔。只要盛夏一到，这些暗褐色的“胡须”就会变得白白嫩嫩，宛如新生婴儿细嫩的肌肤，末梢部分呈现出淡淡的粉红，仿佛俊姑娘脸上薄薄的胭脂，让人忍不住想把它们轻轻抚摸。有的榕树枝丫向四周伸展，大伞似的把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有的榕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离树根不到两米的地方，会发出许多细小的枝叶，把树身围了一圈，乍一看如少女穿了一件清新可爱的超短裙，令人浮想联翩。顽皮的叶子还会爬到树干中央，伸出小小的头来唱“莫把春来报，唯有花枝俏。”
有的榕树头顶堆满了新叶，像花木兰头上戴的一顶绿缨；有的榕树只发两根枝丫，呈V字形向着天空，似乎在庆祝它快乐地成长；有的不甘寂寞，将“手”伸向花坛，微笑着想和行人握手，倘若你不小心，定会和它来个甜蜜地亲吻；还有的榕树造型别致，相互缠绕，捉着迷藏打闹嘻戏着去捕捉和煦的阳光；那些商场外的榕树全都穿上新装，被店主人披上华丽的锦缎，庄严十足地迎接客人的到来。这些默默无闻的榕树在夏季的几场夜雨之后，身上都长满清新湿润的绿苔，就像历尽沧桑的老人，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忧伤。
这些朝夕相伴的榕树呵，不知不觉成了市民们亲密的伴侣，走累了，可以偎着它歇歇，发热了，可以坐在下面乘乘凉，特别是酷暑，商家们会在榕树下摆上一张小方桌，放几只竹躺椅，沏几杯香茗，然后舒舒服服躺在竹椅上尽情享受惬意的时光。每当夜幕来临华灯初上，看见有熟人经过，便会热情相邀“来，坐一会！坐一会！”，彼此寒暄一阵，喝几口不愠不火的清茶，然后道一声别，美滋滋地回家去。
即使遇上下雨天，走在林荫树下，亦不会打湿头发，榕树成了我们避雨的好地方，我可以在树下等儿子晚归，可以听雀儿在枝头欢歌跳跃，“叽呀叽呀”的倾诉久别重逢的喜悦，别有一番情趣。
榕树很少落叶，即使数九寒天，最多也只是萧瑟一阵，来年又恢复了盎然生机，葱葱郁郁起来。榕树索取得很少，只要有阳光和雨露，便会知足地生长，它的这种随遇而安的品质让我们感到很欣慰。没事的时候，漫步在林荫道上，触景生情，不免会发出几声叹息:“都说人生苍凉，其实心中若有荫凉处，何处不是水云间？”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