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宇之诗(九首)
文/瓦刀
1、在泰山之巅
如果从中天门往上爬
就能邂逅五贤祠、普照寺
到十八盘上义薄云天
如果从红门往上走
就能遇见飞云阁、万山楼
到白龙池里洗心革面
我刚愎的双腿不能自用
只能从南天门出发
穿过天街四处奔涌的人流
绕过碧霞祠拈香叩首的躯体
摩崖石刻前立此存照的众生
一个寻找精神高地的影子
正正衣冠,望向玉皇顶
雨过天净,阳光肃穆如庙宇
每一方岩石上伫立一个神灵
每一尊神灵胸前
都有一处碗口大的伤疤

2、笨蝴蝶
天将雨,我尚无归处
一只蝴蝶从枯草中飞出
向着荆棘密布的中年之躯
不是庄子梦见的那只
是我梦里的那只
一直未找到归路的蝴蝶
想起多年前的一声唿哨
至今悻悻地落在原地
残留着一个少年的情窦初开
蝴蝶展翅,我在辨析
它每一道花纹的风雨寥廓
像个老人在地图上搜寻籍贯

3、墙
钉子还在犹豫
锤子是不客气的
“砰砰砰”三下
钉子就挤进了一面墙
这尘世太多的不客气
总是来自坚硬之物
一帧山水,布满灰尘
厚重的墙体,一声不吭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4、楼宇之诗
禁止养狗,不能拒绝
鼠类的出入。同为鼠辈
为什么鼹鼠比老鼠可爱
土拨鼠比金毛鼠能干
热衷与世常辞的人
未丧失对一座楼宇的热爱
每个人都有裹不住的心事
像水晶里的水草花
楼宇里没有风景
有上坡和下坡,草木葳蕤
兰草,比茅草精致
含羞草比墙头草好看

5、坐着的父亲才像父亲
可惜,他陪我坐的时间在减少
可惜,我不能接受
他躺着或站着时佝偻的身躯
每个周末,我都驱车百里
将他扶到廊檐下一把椅子上
坐着的父亲,像一尊雕塑
除了要烟抽,沉默不语
其实,沉默的父亲更像父亲
神情严肃,目光冷峻
如一把明晃晃的扳手。仿佛
我身上有拧不完的螺丝

6、吹箫的人
一管丝竹不能坐拥半壁江山
黑痣才是不动产,卧于嘴边
法令纹,有左右逢缘的野心
包括着密不可宣的,爱与哀愁
音律羞涩,有起起伏伏的一生
绷紧的嘴唇,吹不走红尘滚滚
吹箫的人,有黑白分明的信仰
箫声如锦,如棉,如裂帛
当所有身影黑暗中踉跄而去
一只空酒瓶,现出怅然若失的宿怨

7、向左看齐
向左看齐。秋天有了秋天的样子
那些经过我慢慢落下的树叶
纷纷找到了指定的位置
我空空荡荡的梦境,比天堂小
比大会堂大,你们看不见
向左看齐。楼宇起伏如山峦
天际线像绷断的琴弦,曲曲折折
等着地平线的手指来认领
这是一个无须为美的早晨
我有漂亮的胡须,你们看不见
8、踩点的人
虚度光阴的人正被光阴虚度
我就像得了妄想症的孩子
用书生意气力排众议
实话告诉你们吧——
那些诗,是我尘世行走的足迹
有的深,有的浅
有的我用蘸血的钢针做了标记
只要你按图索骥
就能找到一匹马精疲力竭的嘶鸣
一只狼趴在高坡,眺望人间烟火
——那就是我
一个来尘世踩点的人
跺跺脚,不带走一粒尘埃

9、天坑行
地缝如果是地球不能缝合的伤口
天坑,便是天堂在人间的倒影
去天坑不能结伴而行,没有回头路
没有多余的景物可供打量
草木不论荣枯,都为来者挑着灯笼
峭壁,有刀削斧劈般神圣的心
不像回音壁,鹅卵石垒砌的骄傲
对俗世的大呼小叫都报以回应
去过天坑的人,方知世间道路千万条
原来每个人只有死路一条
去过天坑的人,才能看出瀑布的前世
温婉的溪水,也有不堪回首的曲折
去过天坑的人,都有一张明亮的脸
像我的亲人,引得我频频回眸:
白云片片似刀,有收割蓝天的野心
抵不住深渊诱惑的人,正蜿蜒而来

作者简介:
瓦刀,1968年生于山东郯城。曾在《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等文学期刊发表大量作品,并有诗作被译介在国外刊物发表,出版诗集《遁入》《泅渡》《瓦刀诗选》等,曾获第三届“沂蒙文艺奖”、《时代文学》2013年度诗人、第五届“中国当代诗歌奖”、第二届“博鳌国际诗歌奖”等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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