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遥远的记忆
榆木/河北
九儿，坐吧！三爷爷知道你是拿笔杆子的人。我想给你唠叨唠叨当年的事儿。我可不想把它烂到棺材里。那个年代，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三爷爷最后叫我的小名，也是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故事。
一题记
一
哥推了满满一车的黄豆，一个人去了山西，希望换来一冬天的山药干和过年的钱。临走时，嘱咐草根。
“根，看好咱的家，砍好咱过冬的柴。” 草根，也就是我的三爷爷。三爷爷其实比我爷爷还老，跟我也不是当家的。不过，村里人都这么叫。处于礼节，我也这样叫了。
三爷爷除了砍柴，又把房顶铺盖了新草，扎紧篱笆子。傍晚的时候，就等哥回家。
他盘算着哥推回来的红山药干是否够他们过冬。两个大老爷们饭量大。如果不够，还得冒着寒风去坡后挖些甜草根，以补添用。一车的黄豆的是他们一年的进响，一年的吃喝就靠它啦！
五天以后，哥回来了，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二
“哥，山药干呢？”
“根，以后这个女人，就是咱家的啦。”哥拉过身后的女人。跪在爹娘的灵位前。三爷爷也跪了。
“爹 ! 娘! 俺用三布袋的黄豆换回来一个女人，她就是您的儿媳妇。在天有灵的话，保佑咱家重续香火，旺子旺孙。”
哥转过身，对草根说。
“她是我的女人，也是你的女人。”
那是一个比三爷爷还小的女人，哥说她叫翠儿。翠儿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晴，三爷爷至死也没弄明白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第一天晚上，就传出了翠儿凄惨的叫声。三爷爷在隔壁听得碜得慌。他坐起来，刚点着豆油灯，翠儿就站在门口。
“兄弟，求求你，留我一宿吧！”
哥追过来。翠说什么也不回去。
哥站在门外，蹲下身来。使劲地嚼着甜草根。
“娘的，到底是咋回事？”抱头呜呜地哭起来。
三
三爷爷很听翠儿的话，哥上山打柴，翠儿和三爷爷就跟在身后。
“根，以后不要叫我嫂子，叫我翠儿行吗？”翠轻轻扯着三爷爷的衣服。轻轻地说。
三爷爷回过头，看见翠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下面的话，没有了。三爷爷重重地点点头。含糊地说了句。
“也许，永远是嫂子啦！”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翠儿听。
吃饭的桌子上，翠儿摆上两碗，盛上饭。三爷爷和他哥就在桌上吃。翠儿在门口站着吃。有时瓣半拉高梁饼子给三爷爷。
“女人饭量小，兄弟你吃吧！”
三爷爷低着头。不敢看翠儿。尤其不敢看翠儿火辣辣的眼睛。
翠儿很勤快。曾经乱糟糟的草房子己经有了家的模样。
三爷爷害怕看见翠儿的眼睛，又想和她说说话。他说翠儿的声音很甜，像坡后的百灵鸟。那一次，翠儿在三爷爷的面前哭了。翠说她想爹娘。翠很想三爷爷说一句安慰的话，可是没有，三爷爷不知道怎么说。翠儿扭转身的时侯，三爷爷轻轻地碰了一下翠儿的秀发，那头发很软，很滑。
四
一次意外的山体滑坡，夺走了哥的命。翠儿虽说是大哭了一场。但是也没有多少的痛苦和忧伤。家里只剩下翠儿和三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三爷爷还是喊翠儿叫嫂子。半年后，翠儿就生下了男孩子。那个男孩叫三爷爷二爹。
三爷爷躺在自已的炕上，就想起翠儿百灵一样的声音。轻轻碰到翠儿头发的情景，总是在眼前闪烁。软软的，滑滑的感觉，搅得他睡不着。
他想翠儿啦，他想和翠儿说说话。他只是想和翠说说话。
敲响了翠儿的门。
“嫂子，我想……我想……”
“好吧，三年以后，我得为你哥守三年孝。”
三年以后，翠儿和三爷爷真的搬到一起住了。
五
三爷爷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村里人说，像他哥。又有人说，像他。直到三爷爷咽气的时候，他才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其实，我和翠儿，根本就没有圆过房。”
本期制作：亢乃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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