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不适合怀念
文/锦衣夜行
3月29日，是春天撕开的伤口
阳光从体内透出来，却被悲伤饮尽黄昏
每一年，年轮都从伤口上碾过
痛，怀揣庙宇，抱成团，高过经幡，招展
只是向那些纷纷扬扬的文字
奉上人间
泪哭成了雨，水落下来，试图洗去
关于薄凉的谎言。失去了心跳
我一无所有，忧伤
藉着你的诗句，取暖
或者我应该怀念
怀念那生命激越的呐喊，且掷了这副躯壳
铁轨锈迹斑斑，骨头，还在呐喊
我想去问问大海，她有多少个孩子
有多少温热的诗句，咆哮着
砸进潮汐涌动的不朽里
灵魂无比接近神性的光辉
而你，不多余一滴血，那血液
朝着大海的流向
迎向胜利
我有许多书
我有许多书，他们，俱是我的亲人
我已习惯他们的不动声色
何须多言，那些言语已被铭记和传颂
已经幻化成生命的底色
生与死之间，时光生出骨头
硬度已经足够纯粹 足够撬开上帝紧咬的牙关
更多时候，书香浣洗了世间尘埃
我只有伸出双手，托住慈悲
再奉上洁净的灵魂，在天宇中攀登
世界无限丰腴，深藏理解未来的种种可能
把思想打磨出锋刃
劈开桎梏，山河大日汹涌而来
不说先哲思想光芒闪耀
不说历史风物呼啸而来
不说地理方圆博大奇妙
不说故事传奇生动感怀
不说工具资料翔实传承
不说亲人，牵挂着世人的命运，从未离开
知了
数十年的黑暗在体内沉积成寒冷
当破土而出
沿着树干攀爬
便开始了另一场修行
蜕变 是向死而生
从自己身体中带走另一个自己
月亮弯成一把刀
剖开脊背的坚硬和人间的离散
一切都恰如其分
知晓并了解了光明和炽热
之于一只蝉的全部意义之后
开始歌唱
用歌声埋葬自己 和夏天
忍冬白菜
终于赶在立冬之前收了白菜
在那个似雨非雪的午后
从满目灰濛凄寒的色彩里
收走了最后一片绿意
散落的叶子 匍匐在土地上
与越来越近的冬跌入一声叹息
没有比白菜更适合冬天的食物了
红泥小火炉 会把白菜氤氲成舒展的眉头
腮上的红晕和眸间的满足
寒冷也会在熘、炒、蒸、煮的过程中
被一棵白菜研磨殆尽
菜叶背后布满几不可见的芒刺
会让你的皮肤痛痒难耐
或者白菜的初衷无关痛痒
又或者
有着白菜的日子不痛也不痒
城市尽头
龙舌兰 马爹利 伏特加 杰克丹尼
调酒师手臂翻转 调和着酒气
我要用舌头将它们一一分辨出来
就像母亲在田里分辨谷子和莠子
有火 在怀里翻卷
真喜欢这种不安份的炙热
友人拍打着我后背 说：
吐啊 ！吐出来啊！
仿佛那年的我 拍着盆底 喊：
天狗！吐啊！把月亮吐出来！
我在寻找光源
那些制造着我深深浅浅影子的光源
从脚下扯出高的 矮的 胖的 瘦的影子
分食着我二十一克的灵魂
胖厨师眯着眼 抽烟
他说 他不属于这个城市
但这个城市属于他
说这话的时候 我看见
他鼻孔里 升起城市久违的炊烟
限高 限宽 限速 限行
导航里的女声喋喋不休
“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只需要加大油门 城市就会飞快后退
就会 感受自己从层层限制里抽离
给紫韵
此刻 只想说 一切都恰到好处
雪花心中泛着粼粼水波
用微微凉意交换体温
期待着 有人能解读六瓣花语
有人能在内敛中 坚守冬天的本意
期待 被一条河收留
在滔滔奔走的流向里呈现倾覆的部分
试图与头顶的冰层和解
像羽毛那样呼吸
任凭羞赧如潮水在伤口冲击
一束光 如奉神祗 比暗夜更早抵达
必须顾及这金黄与丰硕
才能在虚无中守候住承诺
从冬天的深处拽出春风十里
在一次又一次的逆风中 生出双翼
还愿树
总想化身为一棵草
一次次死而复生
不早也不晚
在风起时 把春天填满
于是我一次次把自己连根拔起
直至 抖落泥土 只剩下一丝傲慢
今天青禾帮我种下一棵树
让我再一次被泥土容纳
等它枝叶葳蕤 把春天搂在怀里
便偿还了所有的祈求
到了秋天 叶子落下来
一片片 化作木槌敲击着大地
为仍在世间行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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