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河裸浴记
文/ 苗旭宏
贵州桐梓县木瓜镇水银河景区，犹如一个打开了顶盖的巨型古溶洞，植被丰茂，河流蜿蜒，瀑布成群，各种苔藓景观及钟乳石景观不计其数，一派气势恢宏的喀斯特峰丛和原始森林风光。然而，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去年夏季的一天，受邀与贵州的几文友在水银河的一次裸浴。
水银河，属中亚热带湿润季风地带，每年夏季前来避暑、漂流的游人如织。那天午后，受邀驱车驶入水银河大峡谷，绕过偏岩，透过一片葱郁秀木，依稀可见数椽屋瓦掩映其间，一幢吊脚楼破空而出。石坝子停好车，早有田浪、碧冰、云虎三位迎了出来。
蝉鸣狂躁，艳阳高照。我们在楼上时儿诉诉低语，时儿朗笑如潮，甚为投机，无所不谈。聊着聊着，碧冰提议，屋里闷热，不如去观鸳鸯瀑、百年好合泉。
屋外三五百步远便是水银河。诸君且行且聊，穿过杉林，绕道河边。水流潺潺，瀑飞潭绿。潮湿的石缝间长满苔藓和蕨类植物，时有流瀑点缀其间，清澈飞泻。每一处崖头上都有苍藤垂挂，潭边沙砾堆积若岸。我们来到一处灌木围绕，巨石遮挡的水潭边，不知是谁提议：此处有巨石遮掩，潭口树丛掩影，很难被人发现，何不下潭裸浴一番？
诸君纷纷响应，快乐的向戏水的童子。片刻之后，个个宽衣解带扑入潭中。瞬然之间，一潭碧水便被哥几个搅腾的浪翻波溅……初入潭中，水滑凉漫，爽澈透肤。诸君嬉戏笑傲，几乎没有搅翻起泥沙，活水自⊥潺注而下，就是站在水中也并不被泥沙所陷。我们裸浴于潭中，惬意快活之余自然会生出许多话题：
田浪皱着眉，为自己裸浴引经据典：清代大画家石清也洗过裸浴，不然他怎会画出黄山汤池？
云虎接过话头：石清是写实派，自然汤池中浴者各有名姓。不过，晋代王武子应该也裸过浴，不然怎会将“忱石漱流"应答成"忱流漱石"？
……
我则在心里琢磨：中国人形骸放浪，完全与西方人的无遮无掩不同。从奥林匹斯到罗马斗兽场，从黄河流域到恒河岸边，不同的民族文化与宗教演绎出不同的审美与价值取向。
我们在潭中嬉闹玩水好不开心，彼此之间似乎谁也不再面对裸浴有丝毫的尴尬，完全沉浸民清凉的惬意之中。突然，碧冰从潭底捞得一石。此石通体透脱，绛色中镶有玉白色花纹。于是他马上命名为“黔石"。接着，嬉闹中云虎也从崖头挖刨下一杖。此杖长尺许，杖身盘曲直接树根，通体黄褐光亮，树根曲须天然，酷似一条龙头禅杖。云虎得此杖而欣喜地光屁股跳上岸，摩娑把玩，甚至装出一副龙钟老态，柱杖缓行于潭畔杂草之上……我突然高喊：“来人了！"吓得他赶忙弃杖跳入潭中，激起好一阵欢笑。
如此这般开心，一个时辰弹指而过。平素间一贯斯文的诸君纷份收起童趣，上岸着衣，又装出一派斯文君子样儿，但暑气全消，身心皆己清爽透了。
是夜，回归人模狗样的酸秀才们，又各显神通浪到大半夜。
田浪摆出他的家当，欣然挥亳绘画出了五幅情趣盎然的小品，记录下了一群大老爷们裸浴于野潭的快活片断。大家纷纷提笔一一
云虎题跋：童心永在，聊志雅兴。
田浪题跋：涧碧潭渊四蛟龙，裸浴沐露暑气消。
碧冰题跋：水银河中沐清波，碧潭瀑润四君子。
我见纸上留白甚广，便挖空心思塞满了所有空白之处：仲夏避暑水银河，碧冰潭底探宝石，纹理状若美景图。云虎潭岸耍禅杖，恰似佛家座前龙。乃与田浪云虎碧冰数子裸浴涧潭中，踏月而归吊脚楼并记。
跋毕。各挑一幅，以资纪念。
……日子呼隆隆己过去一年有余，说起裸浴于山野之事，想必诸君与我一样深藏于心，从不好轻易讲说。可叹岁月荏苒，他年之趣，华发苍颜，偶尔忆起，自然便会给记忆增添几多笑乐。
2019-11-14-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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