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王老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学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重庆市文联全委会委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全委会委员、重庆市音乐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流行音乐协会音乐文学学会副会长、城口县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音协主席。《大巴山文艺》(原《城口文艺》)主编。曾获全国新诗大赛一等奖,全国书香之家、重庆艺术奖、重庆首届银河之星年度诗人奖、重庆市十佳读书人、重庆市原创歌曲大赛二、三届作品创作一等奖。在《诗刊》、《中国作家》、《诗歌月刊》、《星星诗刊》、《扬子江诗刊》、《红岩》、《中国诗歌》、《诗潮》、《诗林》、《延河》、《鹿鸣》、《草堂》、《重庆文学》等全国公开发行文学刊物发表大量文学作品。出版诗集《失眠在一句诗里》、《一亩乡愁万亩月光》、《错过》、《刮洋芋的女人》四部,散文《城口往事》,长篇小说《土城》获市委宣传部、市作协重点作家深入生活扶持。

刮洋芋的女人
在菜市口,一个农妇
蹲在地上刮洋芋,她粗糙的手掌
握着一个泥糊骚笨的家伙
翻来覆去地刮蹭,像给弄脏的孩子
擦洗身子。她把褪了皮的洋芋
往左边的塑料盆里一丢,叮咚
一个光腚子的淘气鬼,就钻进了水里
她又从右边的蛇皮袋,掏出
另一个泥蛋蛋,刮蹭
她动作麻利、娴熟,还有些优雅
阳光,顺势流进她开阔的领口
从她乳沟的颜色断定
这些孩子,应该都是
她亲生的
翻脸
一场暴雨,让任河翻了脸
她像个发了疯的婆娘,咆哮
顿足捶胸,瞬间
就变成一个黄脸婆。看来
女人,还真不能把她惹毛
现在,我愣在她的面前
像愣在黄河的壶口
任由她哭闹,暴跳如雷
这个不依不饶的婆娘哟
那你就把想说的话
都说出来吧
周溪笔谈
在一块指路碑上
我找到了去周溪的指纹
1
龙丰村的山地鸡,麻绒绒一片
在云天雾地里觅食人间烟火
阳光,含着泪花,在一颗露珠上破涕而笑
戴瓜皮帽的周大哥,一脸的细皮嫩肉
竟号称生于1958年,他说他的这些鸡娃子
是啄食入地三尺的虫虫,和举头三尺
的中药长大的。怪不得
他的语气里含有木瓜的香型

2
再往前走15里,就是传说中的
白沙河林场,十个人才能抱合的杜鹃王
和草原富士山,近在咫尺,而我们
却决定在这幢林间的小木屋歇脚
同行的那个女子,在小桥边一站
一幅风景画,突然就活了起来
3
我们折身而返,进入七里沟
我从一朵桃花的八字里,掐出
四月的桃花运。书记黄鹏举
站在一棵桃花树的前面,指手画脚
描绘周溪乡的旅游前景
王主席、张主席听得出神入化
我虽不是英雄,但与书记的观点
所见略同
4
在鹿坪,我看见的是一马平川
要不是孙才兴的提醒,我还真想不起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于是
我麻起胆子向黄书记和村支两委谏言
在云母香和木瓜树下驯养几只梅花鹿
设下一个美丽的陷阱,让再来鹿坪的游人
一步,就误入《诗经》
黔江浅唱
1
在江北机场T2航站楼
咨询、取票、被搜身
然后登机,耗时一小时零三分
飞机,开始在辽阔的机场的边缘驰骋
像一辆乡间的公交车。8点55分
趁其不备,飞机像一只麻雀直冲云霄
我欲去洗手间,空姐伸臂一挡
请回坐位,飞机即将着陆
我抬腕看表:9点30分
咯噔一下,G52633航班
已在黔江机场的跑道上滑行
一蹴而就,这个成语的迷底
被我破译
2
瘦了一圈的观世音女士
靠在莲花广场对门的绝壁上
朝我念紧箍咒。万丈红尘
我岂能一尘不染?在人生的栈道上
我尽量心无旁骛,边走边悟
芭拉胡大峡谷,神秘而蜿蜒
在新城与旧城之间,演绎
旷世绝伦的百转千回,最后
我在一块玻璃踏板上,看透了
黔江河的菩萨心肠
3
在武陵山中的香山寺
我有幸认识了外乡来的涂奎书记
他描述石会镇旅游前景的样子
像个做传销的媒子,极具感染力
当我说也曾写了首叫《阿蓬江》的歌曲
涂奎,他乡遇故交似加了我的微信
此刻,一个容颜娇好的小尼姑
敬上一杯汤色纯正的普洱茶
然后离开。我凝视她的背影,断定
她绝对不会,参照公务员管理
但我从涂书记的表情里
读出了一些禅意
4
我终究被三人行其中两个
拉下了水。那个坐在船尾掌舵的艄公
做了兼职的导游,他用川汤普通话
讲并不普通的传说。我听出
他竭力想把故事讲得天花乱坠
并使出浑身解数,编织
动听的花言巧语。其实,何苦来哉
当我穿越伸手不见五指的蒲花暗河
又折身而返之际,就已对
“桂林山水甲天下”这个评语
打了一个不小的折扣
5
我站在雕栏玉砌今犹在的风雨廊桥上
把濯水与阿篷江臆想为两条河流
这显得有点无中生有。正如诗人王明凯
所言:黔江在彭水,彭水在黔江
在位于濯水古镇三道拐的樊家大院
我倏然听见导板起调,鼓瑟齐呜
那个穿牛仔裤的、大腿修长的女子
水䄂一抛,半台锣鼓半台戏的后河古戏
便粉墨登场
骚体方斗坪
从阴坡上梁,阳坡下底
恰好高楠乡人民政府
至方斗坪村民委员会的距离
在华氏与摄氏之间,酒精
比水银更有城府。“头坝宽二坝长
三坝四坝好婆娘”的民谣,不符合
长乘宽再乘以高的运算法则
两个犁田的耕夫,挖地三尺
也没读出其中深意。我忽然发现
面带桃花色的冉孟香
妖冶邪法的样子,让我想起
《水浒传》第二十七回的孙二娘
晃眼一看,误把堂屋门额上的“松树林”
当成了“快活林”,这显然
出自于刘良红的手迹。她一开腔就是
“好吃不过苦荞粑,好耍不过十七八”
这一嗓子情妹儿歌,把狗日的狗
唱得搔首弄姿。像是对人间的模仿
炊烟从石瓦缝里挤出来,夹着一股
被官方命名为荷尔蒙的
骚味
耳听为虚
听说陈家山的桃花开了
这个道听途说消息,不胫而走
人间,遍布耳听为虚的喜讯
常常与眼见大相径庭
就像前几天那场大雪,明显
是一次起哄,然而,那么多人
都陷入看图说话的野趣
在假相里互道吉祥
桃之夭夭,这个阴险的成语
是否会成为陈家山的陷阱
我只是杞人忧天。反正
我越来越信不过自己的耳朵
这副左右逢源的外挂。本来
三月桃花开,属于如期而至的事情
但是,反季节的东西太多,我才琢磨
那个面带桃花色的少妇,传递
给我的的信息,是不是
有什么言外之意
误入一种虚构
你穿旗袍的样子,
有点像民国时期的电影海报。
照片泛黄,极具怀旧感。
旗袍开岔处,一绺白,蔓延至
一些难以启齿的词语。暗哑的歌声,
从留声机溢出,有点失真。
于是,我又开始留意,这个
早就与我无关的节日。花店里,
每一朵玫瑰,都垂头丧气,
失去了象征的意义。
你朝我笑了笑,像蒙娜丽莎,
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想,
我已误入一种虚构。
怀旧
张可乐说他有点怀旧,
他七岁怀什么旧?
他妈说起这事一脸的无奈,
我想笑,笑他妈的大惊小怪。
我七岁时,暗恋弹风琴的女老师,
偷看她踏脚板上的脚踝,
小雀雀,随着跳动的音符跳动,
想起那情景,偶尔都还会跳。
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我知错,但知错不改,
我一直,被道德两个字憋着,
像憋一泡尿。设若,张可乐不说,
我也不会说。现在我说出来,
一是证明七岁也可以怀旧,
二是证明,我和张可乐,
都不装逼!
诗刊联盟年会小景
1
刘晓箫牛逼,把我二哥李元胜都请到了场
二哥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喊了一声老莽
他建议我把新诗集封面换成头像,于是
端起相机给我拍写真照。他给我选了一个角度
叫我头颅向上,向上、再向上一点
于是,在2016年的最后一天
我学会了仰望

2
大家无计名投票,从30首终评诗中
评选出9首上台领奖,奖品是刘晓箫老家
富顺特产豆花蘸水。评选结果,除孙小松以外
八个富顺来的老乡,站成一排,包括刘总
全场暴发出雷鸣般的的掌声
3
我问李文武哪里人,他说四川大英县
我突然想起前不久有人在车上讲的一个笑话
说的是城口乡镇企业去大阴县考察
某宾馆打出一幅电子标浯:
敞开大英门,欢迎城口人
我想,文武兄的《广场诗刊》
尺度没那么开放
4
听某官刊主编说过两次格杀勿论
今天听某民刊主编的口气也不示弱
感觉编辑像屠夫,投稿像杀过年猪
其实写诗好玩,写好诗不好玩!
柏铭久说玩第一层痒,第二层痛
第三层,又痒又痛
5
两个四川人在饭桌上高谈诗歌
唾沫星子降落在粉蒸排骨上,然后
分三批实现了凉菜热菜全覆盖
老诗人柏铭久一言不发,也不动筷子
显然他们并不相识

一场雪让世界有短暂的干净
阿Q,终因隔着一层布
未能感知出屁股和脸,在拇指
与食指之间,哪个更为光滑
臀部比面部光滑毋庸置疑
证据,也不胜枚举,举
涂脂抹粉一例,足矣
某些女人,与其让脸变得
比屁股更白,不如直接
用屁股做脸,比如,一场雪
在给世界一点面子的同时
还可以让世界,有
短暂的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