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放寒暑假,每有小朋友坐着火车回老家,我便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倍受煎熬,心里想着人家爸妈多好,都依着孩子。和妈闹着回老家去找奶奶,妈妈说,我何曾不想带着你们回去看看老人,只是每次回老家都得花时间折腾,耗费精力,像搬次家一样累。
回老家的磨难我是经历过的。记得有一年冬季,奶奶来信说想我们了,于是父母把家里安顿好,托付邻居帮忙照看着家,然后拖儿带女,开始了回家的长途跋涉艰难旅程。爸爸妈妈一人一个抱着弟弟妹妹,一手领着行李,我和姐姐拽着着爸妈的衣服,一家人好像逃荒似的,要走6里多路程,趟过一条河流,河水没过脚踝,冰凉的河水像针一样刺的脚丫生疼。还要越过一条又深又宽的沟壑,才赶到东都火车站,我和姐累的精疲力尽,坐在连椅上就睡着了,忽听妈喊着火车来了,我们便即刻惊醒,一双小脚丫兔子般飞奔到绿色火车箱里,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节奏,看着窗外面齐刷刷后退的树木,房屋,渐渐变小的牧羊人及雪白的羊群,兴奋的手舞足蹈,像看电影般过瘾,且得意的对着后退的羊倌与羊群挥着手,你们撵不上我们的,然后拍着小手庆贺我们的胜利。
到了泰安车站还要转车,要是赶不上开往肥城陶阳站的火车, 我们会在候车室待一晚上,那时旅店稀少,且没有多余的钱住旅店。寒冷的冬天,候车室里亦如冰窖,冻的我们嘴唇发紫,手脚哆嗦,妈会把所有衣服围在我们身上保暖。终于熬到第二天,坐上去肥城的火车,到陶阳站下车后,还要等爷爷赶着马车来接我们,爷爷见了我们,也是激动万分,把姐弟四个一一抱到马车上,我们舒适的躺在马车里,一扫旅途疲惫,好奇的在车里东张西望,新被子面是家织粗布,印染成蓝白两色,白色的小花点缀着蓝色底子,好似白云在蓝天浮动,棉被厚墩宣软,轻柔温暖,虽是天寒地冻,被窝却温暖如春,还有香香的味道。妈妈说:奶奶爷爷肯定舍不得自己盖,专门留给我们回老家盖的。
爷爷扬起马鞭,用力一甩,嘹亮清脆的响声划过天空,长吼一声,嘚驾,马儿一声嘶鸣,即刻奋蹄疾驰,黄色土路霎时尘土飞扬,爷爷大半生都在赶着马车运货的,一次马车翻了,爷爷受了伤,也没条件治疗养伤,后来受伤的脚就有点瘸,以后惦着脚走路。乖觉的马儿很快把我们送到奶奶家。
有了孩子后更加体会老人对孙儿的无私付出,奶奶爷爷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如,舍不得吃好穿暖,我们回到家里,却总是把稀罕食物给我们吃,新棉被让我们盖,在外漂泊的我们一家人,始终是两位老人心中永远的牵挂。
有一次客车出了状况,不能及时正常发车,票已买好,一家人在车站等着,焦急万分。无奈之下,我们一家人只好坐着拉货的闷罐车到达泰安,车里没有座位,我们坐在地上或行李上,四周黑黢黢的,没有窗户,没有光亮,没有水,没有厕所,空气稀薄,由于害怕,我们就闭着眼睛睡觉,迷糊中终于熬到泰安站,结束黑暗的货车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