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回忆(原创)之八
我梦中的拖配厂
作者/雨村人
中条山的风,一年十二个月都是呼呼刮进工厂中。盐池下的硝,正年累月吹进水中混成调料。厂里有块高地都叫它上甘岭阵地,风吹日晒这里干活的工人脸上就没干净过。拖配厂的工人,那个不是铁打钢铸的硬汉子。

我一进工厂就分配在木工班,学的是木模型制作。师傅是一个身材矮小,皮肤微黄黑人确是极善良谦和的河北衡水人,少年时就来到运城学木工。他叫杜金木,同行都叫他木子。一个是他名子后有个木字,另一含意是他做事确实很木的。所以他们叫他木子。这都是孟广兴老师傅告诉我的。不过师傅就这个缺点外其他则都是优点。他为人谦虚,对人诚实,侍人热情,做人重情。师傅干活手艺高超,技术精益求精。是个难得的木模型师傅。他教我很认真,要求也特别严。要不我很快就掌握了木模型的实际生产制做。

一直都和我在木工班的模型工有李永福师傅,转业军人,共产党员。精明强干谦虚有才。年轻时是体操运动员。体育学院毕业。后当兵进部队复员后到了拖配厂。公安局调干他不去。确愿在工厂干模型木工。他喜欢这行职业。也不能不说人各有志了。另一马继珍师傅,是从永济化机厂调回运城的。复员军人,在部队是无线电报务员。谦和仁义,技术全面,是一个好师傅。再一个是杨毕康,我的同学,原在铸工车间,后得知其是祖传木工绝活。精通木工的各种工艺制作,厂里把其调入模型班组。我的同学团结同事尊敬同行,颇得大家的称赞。

再有的调走了的姚志和师傅,永济人。还有耿高义师傅和临猗的一个王志仁师傅。也都调走了。王永仁师傅是开车出了事。到模型工班暂度春秋的。后来又去开车了。

刚到木工班时就赶上了烘烤木板,那是在铸工车间的一个烤芯子的烘干窑洞里。锯割好的松木板整齐地码放在窑洞里。下面生起炭火。用炼好的蓝焦炭烧火,没烟没味火还耐烧的很。其实这工作最简单不过了。二三个小时才加一次焦炭。其他时间拿上一本书,躺在炉火旁边临时打起的板铺上,旁边是热烘烘的炉火,暖意盎然,舒服的棉被上温暖如家。我常常是睡意深沉入梦良久,师傅来了叫也叫不醒。我喜欢值白班,人来人往的工人师傅们不断经过这里。自己躺在那里颇为得意,自我感觉很有点享受生活的味道。

我最怕的是值夜班,那里晚上没有人上班。两座废旧的破砖窑,里边堆满了不用的旧模型和各种废弃工具。常年不进去人,野猫老鼠相住一处,经常互斗撕咬,尖叫声凄惨忧如鬼嚎,非常吓人。很多土黄色的野蛇,常常竖起三角脑袋瞪着凶凶的目光盯着你,大张着嘴伸出蛇芯子一下一下地向你示威,好像随时会发起袭击你的恶意。让人不由地害怕,我常常是看着这些不知从那里窜出来的野蛇楞一会神,突然间猛跑到很远的地方,拣些砖头瓦块向那个地方猛轰一阵,完了大半天是不敢过去的。心里犹惊胆怯地害怕着。有时自己都觉得自已不像个男人,就是个女人人家也不至于怕成这样,真的是个窝囊费了。

其实我最害怕的是鬼,虽然都说这世上没有鬼神,可我就是怕鬼的。上小学时晚上下自习晚,我经常是从学校走到城墙口那一段,再往前走时四野无人,黑洞洞的树林里害怕之极。有时树叶被风刮的团团旋转着,就如鬼魂在那里张望着我,这时我的腿都吓的软绵绵的走不成路了。偶尔看见前边有个骑自行车的人影,我便会疯跑着跟在人家后边,一直跑过了城墙最吓人的低洼处,那里有好多墓穴裸露着,听大人们说解放运城时这里的死人最多,地下躺满了牺牲的战土和国民党的残兵,血流的地上都成了小河,真是残不忍睹。革命的胜利真的是来之不易。虽然我对烈士们怀有敬意,确还是害怕这里的,所以晚上路过这里就狂跑过去,有时人家自行车早骑远了,我还在不住地跑,几乎不敢往两边地里瞧一眼,大多是跑一半路程,远远地便瞧见接我的母亲。这时我的头皮发麻,两腿软的没一点劲儿了。紧拉着母亲的手一边走还一边往野地里看着,一直走到工厂大门口看见那微弱的电灯光,这时我才算走出了恶魔境地。心里坦然多了。

这便是我从小怕鬼的原因了吧,当我晚上一个人值班时,害怕了的时候,我便会关掉所有的灯,感觉到越黑越安全,然后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似乎这样就不害怕了。我就是这样胆战心惊地值完夜班的,从不敢告诉别人。有一天李永福师傅去接我的班,到那里喊了我半天,我才装睡着了从被窝里钻出来,其实他一去我就知道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他本人,让他连喊三声后,我才答声的。这是听老人们说的半夜鬼叫只是三声,若三声过后便是人了。我虽然不迷信,但确确实实地怕鬼。这便是真实的我了。诸君莫笑我,谁人没有错。若要人不知,对天多念佛。………… 待续之九

2019年10月22日于北京三春诗社
手机13120347663微信(吕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