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三舅
孟立新

我的三舅是东阿镇医院的医生,给不少人看过病,六十年代毛主席有指示,把医疗卫生的重点放到农村去,当时三舅为东阿公社卫生院派驻医生,先后住过黑山村和北直沟村,大约是我上小学二年级时,三舅结束驻村医生经历回到了当时的东阿公社卫生院,从那里起到1976年冬天我上五年级时,与三舅一家我们都挤在姥娘家大院里居住,三舅对我总是笑味咪,虽然外甥客居姥娘家好几年,但丝亳看不出对外甥的那种嫌弃神态和表情,我对三舅可不陌生,从我记事娘就告诉我三舅救过我的命,大约是67年夏天,我也就七八个月,我先是感冒后是发烧,在村里卫生室里也给我拿了药,看了病,我奶奶信神烧香,也没管事,反正一天比一天历害也不见好,娘看我这天光闭着眼呼呼,送我去公社医院,人家医生说转院吧,这里治不了,由于我爹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五师齐齐哈尔呢,六神无主的娘赶紧去找姥爷商量去平阴县城治病的事,娘让姥娘看护着我,娘去老城里衙门前信用社货款二十块钱,由于娘在东城里教小学,认识这个什么姓的信货员,等办完手续回到家已是很晚了,我姥爷借了一个地排车,让娘抱着我坐到地排车上,朝着平阴县城的方向一步一步上路了,我三舅本来是在医疗点上北直沟居住,这天吃完晚饭总觉得给有事一样烦得上,所以我对老天有眼笃信不疑,大概是三舅第六感觉听到了七八个月大的还不大会说话的外甥在喊他救命的吧,三舅从北直沟村骑着自行车往老东阿城里去了,一进门我姥娘告诉三舅,说我姥爷走着走拉着我娘去平阴给大牛(我乳名)看病去了,三舅二话没话骑着自行车就往平阴方向追过来,骑一段路就大喊我娘的名字,姥爷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拉着我娘是走不快的,听娘说是走到白塔村北边三舅追上了我们,三舅把地排车前把绑到自行车后面货架子上,一摇一晃的向平阴骑车走了,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到了王稿店,天上一个雷一个闪的要下雨,三舅一看事不好,让我姥爷和娘拉着地排车在后面慢慢走吧,三舅用几块大尿布把我绑在后脊背上,三舅骑上自行车急三火四的把我送到了县医院,经诊断我是感冒引起的急性肺炎,那时侯的医疗条件若在乡村里再治真的会死掉的,是三舅拼着全力骑了五十华里的路程让外甥及时治上了病,如今的三舅永远的离开了人世间,这沉淀淀的救命大恩我再也没这机会去回报那怕是那么一点点了,,,

三舅不但对我好,对他二外甥也是疼爱有加,78年老城里搬迁,三舅家按村里安排在少岱山南边半山坡上盖了新房子,老二总喜欢时不时去三舅家住几天,我记着是夏天有一回,老二穿着个大背心又去了,三舅故意逗他,说二牛又来干么呢,老二从小爱叨叩,张口就说,我来买画本呢(正式名叫小儿书),今门住您家,三舅哈哈大笑,啥也没说领着老二买了画本,谁知住起来不走了,好几天后是我娘去三舅家把他硬叫回来的,三十年前的农村家家不富裕呀,几分钱一个鸡蛋,三舅一下子给二外甥买了好几本画本,三妗子还得把好吃的做给吃,还得说霞姐杰哥也没把老二当外人呀,物质匮乏年代里的那种亲情至今想起来真的是满满的,甜蜜的,,,,
2006年老二结婚,由于我爹是个细牛筋,不大盖大面他不管,第二天媳妇就要进门了还给没事人似的一点动静没有,是三舅不放心,带着三妗子去了我老家,把我爹数落了一顿,又张罗了婚礼上的一大堆事,连婚事上帮忙的什么迎宾,主宾之类的红布条,新娘的大红花等等一大堆用的东西也全是三舅买的,强哥扬长避短主持了一个他司仪历程中最作难(因家中值钱的东西不多)也最体面的一个婚礼,总算让村里人没看了笑话,小时候为老二没少操心,成年后的老二又让三舅前前后后张罗了他的婚事,是既出钱,还操心费力,舅父舅父呀,不单单是称呼上带了一个父字,在关键时侯三舅用自已的行动又一次诠释了什么叫做舅父的人间大爱!!!
2013年阴历7月21,三舅患病去世,我第一时间通知二弟,三舅去世了,我二弟在北京打工,带着他三岁的儿子赶上了三舅出丧,来向三舅作最后的告别,出丧仪式是午饭后在三舅家东边的公路上举行的,按老家风俗第一个祭拜的是洪范小黄村老姥娘家的人,第二个祭拜的是三妗子的娘家人,第三个轮到我们家焚香洒酒祭拜,望着三舅的骨灰盒与遗像,与三舅诀别的那一刻真的到了,我悲从心来脑袋懵了,瞬时断片了,只听主事的大声喊跪!我扑通一声双腿跪,叫一声我的三舅呀,任泪水腮边垂,叫一声我的三舅呀,您不要睡,再看我们一眼吧,三个外甥的心已碎,心已碎,救过我命的三舅呀,外甥心惭愧,心惭愧,生死线上我咋就不能救您那么一回?是老天没给我这机会呀,没给我这机会,,,,,,
(写于2018年4月15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