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大地（系列诗之六）

    静川

舒兰（组诗16首）

舒 兰

舒兰明智，把佛学、美学，建在

家乡一偶。用木料

打造佛堂；用水，喂养荷花，鱼

也就几年光景

海慧寺，擎住大片的蓝天

荷花也开成了

满池的

禅意......

荷 塘

大片大片的绿伞

想为花朵遮雨，而花朵

偏偏要露出，女人的模样

海慧寺周边，栈道修长

美，在舒兰

早就跑出水面

还有蒲草、芦苇，清水里的鱼儿

它们都是藏匿我的诗里的

名词，或动词

栈 道

这里的栈道，不用在悬崖峭壁上

凿洞，照样把古朴的艺术

铺进大山深处……

路有路的思索，栈道有栈道的逶迤

我们向前，秋风带着我们

认领舒兰的夏季

酒

舒兰，有一种酒

可以粘上自己的模样

自己就是酒的商标

我一扬脖，喝了这酒

眼前的荷花池

开始摇晃起来

抓 拍

在舒兰，最不缺少的

就是诗人，诗人，他们都是

摄影师

清晨的阳光

拽着荷花露出水面

我的镜头

开始探头探脑

像躲在树洞里的

一只鸟

冬天在这里召集意境

想规避，二合的

抒情部分。冬天来了

雪是家乡，最亮丽的名词

雪乡敞开大门

我选择，再深一些，有雪的山坡

雪覆住村庄，村庄才有

诗的轮廓

冬天在这里召集意境

炊烟之外

红灯高挂

年 味

小时候的年味，丢了很久

在这里，我不想掩饰

童年的笑——

这里的人心纯净

我想让自己在这里年轻

在雪里

打滚。眼前的粮食已成雕塑

像老电影里的

篱笆。大门。房子。马车。农具

而我，依旧还是爷爷眼里的孙子

无忌地，在这些场景里

玩耍 

我想给它捅个眼

阔别已久的记忆，在小村里

返璞。小时的老家

在雪被里捂着

窗户纸里的油灯跳动

我想给它捅个眼

窥视里面的

年画。炕柜。摇车。火盆，还有炕里的

旱烟袋......

高于言说

在北方，不爱雪是最愚蠢的想法

雪住小村，我住诗里

我无需罗列浮华的词汇

雪就错落有章

雪不浮躁，雪和这里的人心一样——

如古如初

我来到二合小村

就像与雪，落卧在这里

让雪乡之美，高于人间的

鼎沸与安静——

高于言说

你就像远处红红的灯笼

短暂相聚，不倚栏杆，有缘

就让我们以后

牵肠挂肚

二合的月光，像个动词，词外

有一束无花的玫瑰

送你

站在屋檐下，看你

你就像远处红红的灯笼

不赔我，为什么陪着

那棵小树

我站在尘世中

站在雪里，我就像

遗忘在大地上的

玉米秸

孤独之美，也是一次

也是怀念生前的一切

种玉米的人，被时光替换

我站在尘世中

等待别人

替换我

与时光拔河

炊烟，被元宝山认领；我也会

被大地认领。天空深处的蓝

让我折服

还有一位文人的智慧和思考

写诗也需要良机

和策划

我想利用阳光的金线

与时光拔河

冰 猴

提起小村给我的灯笼

找回儿时记忆

拿一个冰猴，我想起父亲

冰猴在记忆里旋转

我在二合的村庄里

旋转

允许，你来我往

街头，巷尾，老屋，小院

小沈阳剧组走了

老屋依旧

报纸喜欢在墙上生活

一把木椅

小沈阳坐过，我也坐过，你也坐过

二合就是个影视小村

允许，你来我往

傻狍子

深林很静

雪花迟来或我迟来

早晚不会缺席

远处灯笼高挂

像盛开的芍药，梦在反季

狩猎场不远，滑雪场之外

有女人和孩子

与傻狍子合影

狍子和我们，被雪圈在同一个世界

狍子很傻，我也很傻

但我绝不会躲在隐蔽处

瞄准你的好奇

滑雪圈

选择勇敢，陡峭，在滑道上

任冬天颠簸

我喜欢听，女人惊恐时候的美

雪圈飞速而下

让你来不及回头埋怨我

游戏就在一路碰碰撞撞的尖叫声里

结束。大千世界

我还没能读懂诗人的勤勉

夜幕就降临了

雪圈，在你的手里，也在我的手里

被一个一个地

摞在一起

（原载《细鳞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