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哥
作者:周文涛
三哥小时候因家里穷, 让父亲给了在县城住的姨家。住在县城里的姨夫是个剃头匠,公私合营那阵子,因为他是退伍军人,公私合营也没有改变了他的命运,一直以一个体户的身份在街上干他喜爱的剃头匠。姨虽然是个耳朵很聋的人,但在县城郊区的某个菜社里,由于有一手出色的种菜技术,一直在那里做技术员。姨和姨夫一生没有生育一儿半女,三哥自从到了他们家,就成了姨和姨父养老送终的人。
小时候每当三哥从县城回家,我们都很高兴。因为三哥不光是人来了,而且还带来很多县城里那很多的新鲜故事。每到他来到家,家里的饭桌上、地垄旁、山岭上总会听到三哥把城里那讲不完的故事,源源不绝地讲给我们听。然后在和我们去大山、树林、河套里去玩。从小我们就被三哥的人格给感染了,长大也做三哥这样的人。三哥给我的印象永远是那样活泼、可爱、富有朝气。
每当夏季,父亲去县城里办事,总会把三哥从城里带回来。如父亲不去, 三哥也会和姨来。姨耳朵聋,每当她和我们唠嗑的时候,总是三哥在边上给做翻译。如果这个夏季三哥来家,我和弟弟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如果三哥不来,这个夏季我和弟弟们总会觉得少了什么。

(图片依次为六弟、我、父亲、三哥、五弟)
记的我每次去县城姨家玩,三哥总是带着我去姨家南面的湖里去洗澡、抓鱼、摸嘎喇。我不会游泳但也学着捏住鼻子潜到水里摸嘎喇。有刺激的是夜里去湖里放夜钩抓鱼。因那湖是公家的每天都有人看护。每当夜幕降临,我就跟着三哥还有其他伙伴去下夜钩。夜钩要下在湖边的芦苇和草丛里,每回我们都把那用线绳每隔一段吊着的夜钩,用事先准备好的棍子沿着河边悄悄的插在水里。第二天天刚亮再去起钩。这样的下钩每回都会钓着数量可观的鱼上来,特别是黏鱼,有一回还钓到了一条很大的黑鱼呢!回到家里三哥淘米做饭,我蹲在锅底坑给烧火,那黏鱼炖茄子加上三哥焖的大米饭我永远也吃不够。
有年冬天我去姨家,正值三哥要去山里打柴,我说我也去,三哥也正缺人手就让我去了。我没想到这次打柴会离家这么远。天不亮我们就起了床,然后拉着两个轱辘的车出发了,那天是我长大走的最远的路,那个冷和累啊,就别提了。但我为了不让三哥感觉出来,一直坚持着直到把柴禾拉回家,回家后三哥在姨和姨夫面前说我能干,姨夫却说等明年冬天还让小四来帮着打柴。但我因为家里忙再也没去帮三哥打柴,三哥却经常向父亲提起这事,一提这事父亲就表扬我,说我是家里最能干的。

(上图 三哥三嫂)
三哥长大了,他没有下乡,而是被分配了工作。先是在省办的一个药厂做分装工,后来做调度,再后来做销售科长。有一天他领着三嫂回家,那时我第一次认识三嫂,我为三哥在城里找了对像而高兴。那年我当兵离家的时候,三哥和三嫂去县城的招待所送我,因县城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心里感到特别温暖。走时送给我的笔记本和钢笔,当兵的几年我一直用着。探家我听说三哥和三嫂结婚后已搬到小城子厂子家属房居住,我特意走了几里路去看三哥。那时三哥在厂里负责着重要工作,虽然工作很忙但还是到道口去接了我,走时又把我送上了回乡的客车上。

(上图 三哥在北京出差人民大会堂留影)
几年的当兵生活,由于各种原因我没能实现当兵时的梦想,那时国家对退伍兵的政策是那来那去,由于我是农村户口,回家是我别无选择的事。但还有一种希望,就是随父母迁到城里也能给分工作。这事难倒了父亲,最后还是找到了三哥,让他在县城想想办法。三哥啥也没说便在县城托人找关系,后来终于把父亲户口迁到了城里,我也顺利的分配了工作。
由于当兵,家里的事知到的甚少,退伍回到家乡我才知到,三哥这几年遇到了不少难事。一是姨夫常年有病,三哥除了上班,还要平时照顾姨夫的身体。在姨夫最后有病住院的时候,姨夫知到自己不久要别离人世,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家里。那时由于困难没有车往家送姨夫,三哥眼见淹淹一息的姨夫,硬是遵照姨夫的瞩托,把姨夫从十几里的县城背回了家中。再就是姨老了那年,交代三哥她死后一定要把她的骨灰安葬在我家老坟莹地的旁边,好有人照应。三哥没有辜负姨的想法,等她老了那天把她的骨灰埋到了我家老坟莹地。

(图片依次为 大哥、二哥、三哥、姐夫)
父亲去逝后,三哥由于工作关系回家的次数少了。偶尔回来几次,也是匆匆来又匆匆去。虽然三哥很少回家,但我们遇着难事还是要去县城找三哥,三哥对我们来县城,总是不厌其烦的为我们办这办那。但我们还是尽量不去麻烦三哥。三哥在单位的最后几年也不知为什么工作的很不如意,后来单位黄了,索性回家干起了个体行业,真正过起了平民生活。
前段日子,县城来电话,说是三哥经医院诊断得了重病,后来我去县城才知道三哥得的是绝症,但使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三哥他会这么快离我们而去。
在三哥病重期间,我和妻几次去看望他,当看到三哥那日渐消瘦的面庞,一天比一天病弱下去的身体,想起往日英姿勃发的三哥,我说什么也不相信三哥得的是绝症,我还天真地想三哥这种人是不会走的,然而现实击碎了我这种想法,病魔还是无情的夺去了三哥五十岁的生命。
二00一年四月二十五日的那天晚上,上天让我永远失去了我平时十分尊崇和爱戴的三哥。当六点十分从市里传来这个不幸的消息,我悲痛的心情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真是老天不长眼啊!像三哥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天真的不公啊!
三哥走了,走的是那样匆忙,他面对妻子和儿女,临终时连一件家里的事都没有交待,他甚至到去世那一刻连自己得的是什么病我们都没敢告诉他。
灵堂是在火化场搭起的,为三哥守灵的两个晚上我总是觉得三哥还活着,我甚至到为三哥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我都不忍再看三哥一眼,因为我不想让活着的三哥形象在脑海里消失.可眼睁睁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去面对。

(上图 三哥去河北石家庄留影)
三哥真的走了,走时正是他英年的时候。这不能不让我悲伤。多少年过去,我时常还会想起三哥的音容笑貌,还有一起和三哥经过的往事……

《咱们村》作者简介
周文涛,书写悲欢人生的民间作者,目前已有六十多万字各种体裁文章在报刊网络发表。13578539688

无论您来自北国的小镇,还是南国的边陲;也无论您是生在东海渔乡,还是西漠村庄;无论是身在天涯海角,还是远在异国他乡,《咱们村》永远是您温馨的港湾;拿起您的笔,述说一下乡情、乡音,描绘一下家乡的美丽,讲述一下温情的故事,回忆一下曾经的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