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诗人林万国
——读林万国的诗集《锦江纪事》
静川
记得欧阳江河说过:词已是我的亡灵。我像鬼魂一样活在我的诗歌里面。今人读古人的诗歌时,像李白、杜甫、韩愈、黄庭坚,这些诗人都已是鬼魂。但古人的诗歌文本,会唤起今人对生命的领悟和拷问。诗意的深深触动,存在于不同时空的切换和隔开之间。最好的诗作,能变千年之隔为当下。伟大的诗人,不仅仅给读者一个当下的、实在的词之物象,他似乎将未来一百年之后、他所想象的那个幽灵般的读者,也包括了进来。换句话说,伟大的当下写者对于百年后的读者,是一个活生生的死者......当下中国的诗歌,虽说电子碎片不少,但也有很多真诗人的作品,比如艾蔻的长诗《白求恩与黄石口村》、孟醒石的《梁思成的出正定记》等等。最近,悠闲的时候读了不少优秀的好诗,也读了很多本来自全国诗友寄给我的集子。当然,也包括吉林市工业诗人林万国的叙事诗集《锦江纪事》。
吉林市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喜欢写诗的人很多,所以,有很多优秀的诗人我也陌生。认识林万国,是去年吉林地区的一次诗会上,通过金伟信结识的老林,后来在地方诗会,见了几回面,还算熟悉。林万国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人很低调,文风也很纯粹、扎实,最主要的是他的思想很跟进家乡的历史和一个大厂跨时代的脉搏!林万国是位很富有实力的黑土地作家,在吉林新诗的版图上,他的诗有其不可或缺的位置。这本《锦江纪事》,内页一共收录了85首诗歌文本。这些诗行,不仅是吉林市诗坛向外发出响亮的声音,也是林万国用诗歌的语言为吉林市锦江油化厂书写的履历或说是辉煌的厂志!
在吉林市,有两个诗人的作品我读起来感觉自己比较沉默、安稳,可以让我静静地回忆:重温我久别的阡陌或那些大厂流年......一位是农民诗人高森林,另一位就是写工业诗的林万国了。做为写诗的人,也包括我自己,能够全身心地书写自己土地,写好自己的工厂,并且还能写好,写出一本厚重的专集,是件很了不起的事。特别是写工业诗,诗人必须有足够的真诚和挚爱的情感,对自己所工作过的工厂,怀一心以厂为家的真实情感,才能完成《泥乡土魂》(高森林著)或《锦江纪事》这样的佳作文本。
《锦江纪事》,是林万国以诗歌的方式记载着吉化六十多年建设、发展的历史,也包括大厂相继诞生的四种工厂精神:背山、麻袋毛、矛盾乐、登天精神。这些精神之光,是一个企业在不知不觉中,成熟了自己,也成熟了一位爱厂的诗人。吉化的历史在诗人的情感里饱满而生动,在北方这块黑土地上,演绎生生不息的光辉篇章。诗人林万国是个热爱家乡热爱工厂的作家,他以锦江为家,为工厂付出的心血是毫无吝啬的,我们在他的诗句里就能触碰诗人的内心,那是火热的:“锦江从诞生那天起,血浓于水的挚爱亲情,将直到永远”《锦江,我的家园》。林万国用这样的诗句,是在代表锦江油化厂所有的领导、职工,为自己的工厂发表的立志宣言!林万国的工业诗歌,涉猎的生活是广泛的,他笔下的诗故事,真实、亲切,让人可信。比如说《谢会卿小传》里的写实,会让老厂健在的职工重温那段蹉跎岁月,在那些流年里,有多少为工厂生存,开拓农副业领航负责人们的艰辛履历,也会让后来者,一直记住他们。
读林万国的诗,其实就是解读一个工厂的历史脉络,他的每一首诗,基本都有一段题记,这些小题记,是作者留下的文字向导,让人没有倦意地理解诗人内心深处的“锦江”。
1980年,“锦江油化厂”这个名字,在林万国的诗歌里响亮地诞生了。“大集体所有制”这个字眼不仅仅是林万国的兴奋和激动,“......张永义厂长兴冲冲告诉大家/我们要变成大集体性质企业了,犹如一声春雷炸响/原属五七厂性质的家属自救企业/专制了/我们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锦江”《锦江,一个响亮的名字》。《锦江纪事》这本诗集,记载了很多锦江油化厂的感人故事,当然也包括孙洮谦那些老一辈知识分子无私奉献的时代精神缩影!
锦江油化厂,确实拥有自己厚重的历史内页,八十年中期到九十年代初,是锦江进行第二次创业的开始,瓦斯回收和聚丙烯两套装置的上马,让锦江和林万国的诗,真正地走上工业化之路。“瓦斯回收,安置三十七名“四残”人员/身残志不残的年轻人,有了用武之地......”在林万国的诗里,我才知道锦江油化厂当年为吉林市解决多少残疾人就业问题。时代虽然进迁,吉林市忘不了锦江,也忘不了那一任的厂党委书记刘金宽和诗人笔下的郑厂长。其实,不是历史眷顾了锦江,而是一代心无杂念的工厂领导者、工人、知识分子,是他们继承我们先哲的伟大思想,让锦江油化厂骄傲!也让吉林市骄傲!
林万国的诗集,时代感非常层次,我爱读这样本土化的历史文本,因为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我们最需要的是具有本土化特色与蕴藏陌生审美经验的诗歌创作与文艺创作,一个政治、经济比较边缘的地方,往往在诗歌及文艺创作方面给人们带来全新的元素,占有文艺美学意义上的中心位置。这就是欧阳江河说的“越是边远的地方,越是文学的中心”的含义,它是有背景的。吉林似乎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比如说永吉高森林的纯乡土诗;林万国的工业诗,这些优秀诗人的涌现,以及他们接地气的文本,覆盖了大批无病呻吟或说那些不知所云的电子碎片,让诗坛清净一点容我们聚在一起品一杯茶茗多好。
林万国,我必须在他的诗集里继续解读他的锦江《在改革中起航》,九十年代,锦江就在林万国的诗里展现国家大II型企业的风采:“在七年的风风雨雨里,打桩机巨大的轰鸣声/一次次唤醒这片沉睡的土地/多少日子,汗滴侵入泥土深处,犁不尽绿色希冀......”这是一个工业诗人对自己的工厂甘愿流血也流汗的芬芳之笔,传神也传情!我跳过《领导视察》和《锦江湖》的追忆,但我怎么也跳不过林万国《牵手幸福,爱在锦江》的那次集体婚庆。时代虽然有所改变,但我还是喜欢在林万国诗歌的思绪里往返这样的新婚蜜月的故事,不管那些新人的蜜月赶赴的是北戴河还是北京,工厂给他们的关切,是种勤俭的幸福!他们,在诗人的笔记中,是快乐幸福的。
时光通过锦江企业的两条站台,和林万国笔下的《检修公司》,我被他《背起丈夫走人生》的女人吸引了。吴秀芳,一位普通女工,背着他残疾的丈夫去看祖国的万里长城,“她很渺小,却高贵,经历生活的风雨/她拼搏,却淡定,书写家庭的苦乐......”生活中不管是林万国,还是林万国诗中吴秀芳残疾的丈夫,其实都有自己人生的夙愿,但要想实现每个人自己的夙愿,有时候自己是完不成内心的所求,但林万国笔下的老徐,被她的妻子背上了长城。我想那一刻,老徐一定在吟咏毛泽东的诗句:“不到长城非好汉”,我来了!
林万国是位令人尊敬的书写者,我喜欢他诗歌里的百姓生活,比如《“老宫太太”的传奇》、《青春无悔》里的崔明杰、《宝剑锋从磨砺出》的崔峰孝、《老骥伏栃》的马钢,他们都以锦江蓬勃发展的步履息息相关,也在林万国工业诗歌文学的排版中让吉林市诗坛的历史校对。锦江油化厂,其实也是妇女的天下,读林万国的《半壁江山》才知道,女工占全厂的职工的一半。“一个蒸腾的信念拔节于榆树沟/于是,风景在山山岭岭,经年经月的疯长......马云丽,操作女工排头兵......”读林万国的诗,我知道锦江油化厂妇女职工的故事有很多,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妇女们的阳光是灿烂的,她们是生活中最美丽可爱的修饰。
读到《塔林抒情》(组诗),我突然感觉林万国在锦江历史的长河中游了出来,他站在家乡的松花江岸,以新的诗歌语境对接昔日和锦江未来的梦。无论是林万国,还是高森林,我期盼你们俩的诗,永远是自己独特的一方乐土,不会改变初衷最原始爱诗的立意!
(原载《吉化报》)

作者简介:静川,本名于江龙,吉林市作协副秘书长、诗人委员会副秘书长;《长白岛》文学、《新诗塬》主编、《少陵诗刊》编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