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碾盘
文/吴迎果
在村边麦场的入口处,有一座石磨盘(我们家方言称为碾盘),年代久远,无可考评。那古老沉重的碌碡上的印痕已不太深,圆圆的磨盘,直径约两米,被磨得透着光亮,沿着磨盘地下的碾道,因人走牛踏,形成了一圈硬实的小径。
那时,我常随着娘去碾盘那里推磨。记忆最清的是磨软黍米,半袋子圆滚滚发亮的黍子扛到碾盘边,先前早已洗净了磨盘,把在火炕上煨干的黍粒均匀地摊一寸多厚在大盘上,然后扶住卡在碌碡上的磨杆推磨,我就一圈一圈地跟着娘机械地转着圆圈。渐渐地磨盘上的米被碾压得轻轻做响,慢慢变成了碎屑。娘用小簸箕把碎屑撮起来,用细箩子筛,黍壳留在了上面,细细的黄色的黍面落在了下面的笸箩中。黍面做的年糕,甜甜糯糯,里面包着红枣,是我家每年春节招待亲朋必备的食物。
我爱吃的韭花,也是在磨盘上碾出来的,每年的七月中旬,娘与邻居婶子们相约一起碾韭花,她们把洗好的一蓝子韭菜花带到碾盘边,大碗有盐,青辣椒已经剁成了大段,再放上几颗新鲜的花椒粒,切好的一碗果片,这些是韭花里必备的材料。韭菜花较嫩,分成几堆也容易碾碎,娘和婶子们说着笑着,扶着碾杆转上几圈碾过去,青色的汁水在碾盘上就现了出来,她们用铲子把韭花酱铲进瓷罐里,又开始新一轮的重复。
一下午,我和伙伴们或帮着大人推碾子,或在边上的打谷场玩,只等着韭花碾完了我们来收拾“战场”。武器就是每人揣着一个馍馍,大人们端着韭花和物什回家了,我和平平、小桃,象小猴子一样蹦过来,把馍馍掰成块摆放在留有不少韭花碎屑的碾盘上,推着石滚转上几圈,雪白的馍馍就被碾成了白绿色。就那样随便用手抓起来放嘴里一嚼,清新的韭花香味满了口腔,咽下去一口,哎,不是吹牛,那可真是世间美食的绝品!这时往往天已黄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响起大人们呼儿唤女回家的喊叫,我们这才擦擦嘴,打着饱嗝儿,一溜烟的各自跑回家。
碾盘边上,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留下我年少的脚印,有我的欢歌笑语,有母亲年轻时的踪影,上次回家,早上与娘去晨练,我还专门去摸了摸那陈旧的碾杆,石碾,还在任劳任怨地为乡亲们服务着,期待着来年,我还能吃到出自它的韭花。

《咱们村》作家简介
吴迎果,71年生人,笔名流动的风景。山西人,业余写作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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