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塞外蜀燕

 那是2001年的春天，一辆k1717绿皮火车稳稳的行驶在大西北的大漠上。

车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坐着一个穿着朴实，面黄肌瘦的小媳妇，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大的也不过五六岁，小的刚刚周岁）神色怯怯的，两眼望着窗外，一声不吭。车里人流量不算多，也许是至北向南，也许是淡季。显得车里冷冷的。

        “香烟，啤酒，矿泉水！瓜子，大豆，方便面，火腿肠！”一个列车员推着小货车从车厢那头过来了。“给我一桶泡面，一袋火腿肠。”旁边座的一个男人说道。列车员熟练的拿出这两样东西放在了车厢里的茶几上，推着小货车继续向另一个车厢有去。“香烟，啤酒，矿泉水……”声音渐行渐远……

       “要，要，要……”一声接一声的稚童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随着就是哭声。女人摸摸口袋，看着仅剩的九块钱，默默流泪把孩子搂得更紧了。女儿乖巧的给妈妈抹着眼泪。女人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囧样，把头埋得更深了。孩子还在哭着，用小手指指着远去的小货车“要，要……”

           “大姐，你这是带着两孩子去哪里？”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梳着三七分头，穿着夹克，30多点，面带微笑的男人问道。女人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警觉的搂了搂身边的孩子不说话。“是不是去工地看丈夫，还是走亲戚？”男人不管女人回答不回答，继续问道。女人还是不说话。“妈妈，姥姥家还远吗？”女儿看着妈妈怯怯的问道。“快了，不远，翻过前面的山，姥爷在车站接咱们。”女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慢慢的和女儿说道。看也不看对面的男人。

           “香烟，啤酒，矿泉水……”刺耳的叫卖声又从车厢那头过来了。儿子又开始哭闹。女人终于摸出兜里的钱，“火腿肠几块？”女人问道。“五块”列车员说。“哦”女人轻轻的回答，又把手伸进兜里，咬了咬牙，低下头。列车员回头推着小货车继续朝前走去。可能见惯了问了不买的太多了。

       “等等，给我来三桶方便面，两袋火腿肠！”对面的男人吆喝着。顺手拿出一张一百的钞票递在列车员手上。列车员愣愣的看着男人，半天才缓过神来，迅速的拿上男人要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找零。然后缓缓的推着小货车继续朝另一个车厢走去，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大姐，给！快给孩子泡上吃吧！你能忍着，孩子可不行。我观察你好久了。”男人把刚买的东西向前推了推说道。儿子哪管你接受不接受，拿起火腿肠就是啃。女人连忙就是从儿子手里抢，儿子抱着紧紧的，始终不肯放手，还大哭着。车厢里的乘客都看向这里。女人没办法只好放手了。“谢谢你，不用，那我给你这袋火腿肠的钱！”说着就从兜里掏出那九块钱，给男人五块。“大姐，你别逞强了，我从上车就看着你不一样，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出门，心里就想你这是怎么了？”男人看都不看放在茶几上的五块钱对着对面的女人说道。“一路上，你不吃不喝，孩子哭闹你也不给买吃的，你们行李简单，啥也没有！刚才听你女儿说到姥姥，我猜想你肯定是回娘家，再看你默默流泪，就知道是和家里闹别扭偷跑出来的吧？走得匆忙，肯定没带钱。我也不知道你娘家哪里，肯定你手里这几块钱不够娘三坚持到目的地！”男人不管女人回不回答，一个人说道。“快给孩子弄上吃饱吧，我是中宁的，再过两个站我就下车了！放心吧，我是在呼和浩特打工的，不是坏人，我领着一帮家乡人，在呼和浩特建筑工地干活。过年没顾上回去，这几天不太忙，我回去看看老婆孩子。”男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也许是真的饿了，毕竟从家走时因为生气没吃饭，又走得匆忙，经过这一路过来，又七八个小时了。女人最后被饥饿战胜了尊严，接受了男人的馈赠。抱着儿子，领着女儿在开水房泡着吃了泡面。儿子也不闹了，女人也好像没有那么蜡黄了……

          “大姐，醒醒，我到站了！”男人推了推靠在椅背迷迷糊糊的女人。女人挣开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这里有三百块钱，你装好，我下车了，把孩子带好，别丢了！累了就回家歇歇，想通了就回去吧！孩子的爸爸肯定很着急！”男人说完背起背包朝车厢出口走去，女人慌忙的站起来“不要，我不能要你的钱！”可是由于是站台到了，下车的人流太大，她又抱着两个孩子，所以无法追上，只好流着感激的泪水，看着高大背影渐渐淹没在人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