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汉人“狗留”叔
“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棚苦涩的井水.”我的老家是关中平原一个普通的村庄,被石川河绕道包围着,那里住着一群朴实的人们。近几年流行种菜:每当年前孕育菜苗的那段时间,人们便像抓阄似的揣摩着“来年种点啥?”,估算好的话,一亩地能落个两千来元,点背的话就又将被拉入“踢死的队伍”。
村里大部分人为丁姓,凑巧也住着老家在河南、老早逃荒流窜而至的黄氏人家。黄金玉:男、六十出头、绰号“狗留”:听老一辈人讲:在农业社的日子里,有一天夜里,一位伟大的母亲在细心呵护着刚出生的孩子,突然一只饿狼忽闪而至,大人慌乱惊错中呼喊着救命,不料引来几声犬吠,狼仓皇而逃,事后,老人们说此孩子是因狗叫声而逃过此劫,所以取名:“狗留”。
“狗留”叔是标准的庄稼汉人,用“枯瘦如材”形容比较直观,依稀的头发下陪衬的是嘴角依稀的八字胡须,见面那直爽的笑包嚷着那颗被香烟熏的黑黄却依旧顽强矗立的门牙,披肩外套,左手轻巧的叼根略带甜味的325牌香烟自然下垂,右手以抱拳之势紧贴于胯间,下身宽大的西服裤子上端被一根红绳勒于腰间,裤腿挽于膝盖处,腿上青筋铿锵有力的暴在外面,赤脚穿一双洛带泥巴的黄胶鞋,(如此这般的不穿袜子,好像是老乡一直保留的癖好,或许那样更容易接地气、走路舒坦吧!)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时不时的斗数下上身,以至于让即将滑落的外套恢复到原位,弓着腰,背上镶嵌了个叫做“岁月”的锅盖,同时:那高亢的“秦腔段子”圆润浑厚的回荡于喉间。老黄为人厚道:村里的红白喜事帮忙之人必定有他,遇到喜事了他便是铁定的烧水人士,总管派他担任的理由是他起得早、靠得住、不误事;遇到白事了,他便是铁定的“打墓”人员,我们当地死了人,实行土葬,用他的话讲他就是为人生的最后一站服务的------无论你一辈子混的多么的牛犇、或者多么的烂娃,这个土坑才是你永远的家。
“狗留”叔的老伴叫“改样”,为人也比较“地道”,其下有两子:大儿子黄爱军长的一表人才,只可惜前些年在当地的一家造纸厂上班,断了根手指,索赔了三五千元,不了了之,如今已结婚育有一女。二儿子黄爱民长我两岁,一年四季中分不倒、夹克上身、牛仔裤子再配一双白色运动鞋,小时候是在集市上吃着甘蔗把子长大的,在我们那一朋人群当中,是个游泳高手、胆大、游手好闲,可就是错过了结婚的黄金时期,一茬一茬的闪大了,如今也无人问津,感觉酷似在对的时间里没有遇见合适的人,也许会光棍一生、也许那个“迟到的她”会再酝酿几年如约而至。感情的事把持不来,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才换的今生的插肩而过,属于你的终究属于你,不属于你的你再强求也无济于事。
话又说回老黄,几年前的一次夏季的三伏天我回了趟家,那几天父亲忙于抗旱灌溉、拯救禾苗于水火。在石川河的河道里,我家有开荒的几亩田地,在灌溉即将完满的时候,天空闷热到了极点,突然一阵狂风袭来,没过几分钟就暴雨倾盆,我和父亲被淋了个全身湿透,窜至家中、悲喜有加,可喜的是庄稼苗子喝了个饱、逃过了此劫;悲的是那电缆、水泵那么一大堆东西怎么弄回家里,正在思索皱眉之际,“狗留”叔串门来了,话间挑明,等下雨晴了帮我们回收那些东西,后来他果真帮我们妥善回收了那些东西,事后,出于礼仪,我说:走、去康桥、下馆子请你吃饭,随后到了“鲁家餐馆”,我说:吃什么、随便点,他说羊肉泡馍吧、那个实惠。我说:好、服务员、来个素拼、两份四两泡馍,没想到“狗留”叔说:来一个四两、一个八两的、我饭量大。当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端上来时,他已剥好了十来瓣生蒜,就那样一口大蒜一口泡馍的大汗淋漓酣然入肚、感觉甚为酣甜,酣之所以为酣、皆因其纯;甜之所以为甜、皆因其酣。
如今回忆起那顿饭吃的真香,很是期待那次再和“狗留”叔去趟鲁家餐馆,当然我会说:“服务员、一个素拼、两份泡馍、一份四两、一份八两······”。
(丁江明)
本期编辑:吴江萍
本期供稿:丁江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