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枣
原创: 苏立群
八月十五月正圆,也是家家户户亲人相聚的好时节,姐妹几家与老父亲一起吃饭,把酒言欢,很是开心。
俗话说:“七月十五枣红肚,八月十五枣上屋。”父亲饭后爆出好消息,今年城郊老院子里的枣树挂果很密,近几天枣肉变得比较松软了,甜味一天天增加,但多数并未红透,大家可以先摘一些吃,等几天枣子完全成熟了,我们再集中人力打枣。于是,饭后我们去摘枣,选择低处的树枝,摘一些饱满微红的给小妹先吃着,并暂定国庆节假期大家一起打枣。
农谚说麦熟一晌,没想到枣子成熟起来也是让人始料不及,中秋刚过了三四天,就接到父亲的电话,枣子红了,并且掉落得厉害,一夜掉落的红枣收集起来有两篮子。毕竟父亲是从春天枣树发芽一天天看着枣子长大,如果收获迟了造成浪费,父亲无疑是最心疼的。于是,我们姐妹几个约好下午三点到父亲的小院集合,收获红枣。
打枣之前,我们和老父亲在枣树前合影留念。
这棵长枣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母亲随父亲搬到镇政府居住时,院子挺大,父母都喜欢枣树,就托我的一个表叔挖来一棵小枣树苗,种在了院子的西北角。这棵枣树不同于一般的枣树树身矮、树冠大,主干非常挺拔,树梢直直地刺向天空,我们有时说笑,说这可枣树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吃到它的果实,长得那么高,但实际上这些年我们一直享受着它带给我们温暖和甘甜。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父母在县城郊区的农村买下了一个农家院子,搬家时舍不得这棵树身已经大人胳膊粗细的枣树,费了好大得劲才把它移进了新家,开始的几年长势并不好,但缓过劲来之后,它快速的开枝散叶,以至于现在北面的树枝厚厚地搭在北屋的房顶上,其他三面几乎遮住了院子的四分之一空间,主干早已超过了碗口粗。每年秋天,我们从青青的枣疙瘩到熟透的大红枣,没少解馋。
前年,枣树生了刺娥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虫子把树叶咬成了“筛子底”,小枣疙瘩早早败落。去年,枣树本来就没长几个枣,到了秋天又遇上干叶病,叶子早早落光了,我们担心这枣树怕是活不长了,惋惜得很。出人意料的是今年枣树不仅长势喜人,而且挂果稠密,父亲说前两年没结果是小年,今年是大年了,我们也深以为然。
打枣之前,我们先把树下草丛里、砖缝里、以及盆盆罐罐下的烂枣清理干净,用塑料布、床单等覆盖在上面,免得枣子落到里面难以捡拾。打枣开始,年过半百的三妹依仗着自己小时候爬墙上屋的功底,沿着梯子好不腿软地上到了房顶,四妹则小心翼翼地顺着木梯上到了树上,找一个稳固的树杈坐在上面。她们拿竹竿敲打着枣树的枝枝叉叉,枣子噼里啪啦的落下来,落在树下的水泥地上、塑料布上和棉布床单上,发出不同的声音。我和大姐站在树下,用小竹竿敲打低处的树枝,有两条树枝前几年父亲请人嫁接了冬枣,冬枣还青涩,留着解馋。偶尔几个砸到我们头上、肩上和背上,身体掠过一丝欢喜地疼,缩起脖子微笑接受。捡枣时我们发现落在塑料布和床单上的红枣,有了一次力量的缓冲,滚落地面几乎完好无损,落在水泥地上的就没那么幸运了,枣肉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打枣可不是轻松的活,站在屋顶上的三妹要留心脚下在屋瓦上打滑,还要舞动竹竿用力敲打,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了。四妹坐在树杈上,腿和腰都用不上力,两只胳膊挥舞竹竿更不容易,四周的树枝让她施展不开,一会也累了。可惜在树下的我们,不是年纪大就是恐高,干着急帮不上忙,只能抓紧时间捡拾红枣。我们决定留下高处的几枝红枣,等它自然掉落,父亲一个一个地捡拾也是运动,不是有人摘柿子专门给小鸟留下几个吗?我们何尝不能。
集中起来的红枣可真不少,足足有一百多斤,给父亲多留下一些,我们姐妹五个每人一袋。这酸酸甜甜的红枣,洗净蒸熟冷冻进冰箱,就是这个秋冬最好的零食和念想。
回望这棵陪伴了我们三十年的枣树,有开心和欢喜,有感恩和怜惜,还有莫名的伤感。这么高兴地打枣场面,母亲已经缺席很多年了,我们在树下相聚和回忆,不知母亲能不能看得见。明年,随着村庄改造的进程,小院也许推倒重建变成了楼房,枣树从此也要缺席我们的生活了,打枣的快乐和忧伤只能留在我们的记忆里了。

作者简介:
苏立群,笔名一笑而过,山东省高青县人。从事教育工作十余年,后转入行政机关工作,业余时间喜欢读书、写作,时有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发表。现为淄博市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散文学会会员,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高青县作家协会副主席。2016年、2017年荣获淄博市“十佳青年作家”称号,《东方散文》《海河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2019年5月出版了散文集《鹤舞清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