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画:杨卫红
制作:世界诗歌联合总会总编辑部
杨卫红艺术简历: 1969年出生,湖南益阳人,住太原。诗人、书画家。号惊红险绿斋主,笔名朝晖。现任益阳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为著名文艺家林凡弟子,著名文学艺术家诗人雷抒雁、邓友梅、李国文,朱先树。中学开始就发表文学作品。有诗歌散文小说及书画文艺评论在《中国商报》《新民晚报》《名家名作》《一线诗人样本》《美术报》《中国书画报》《九州诗文》《国兰》《兰花》《青年诗人》《散文诗》。名录入《跨世纪著名书画家精典》《辛亥百年》,《第六届全国著名花鸟画名家作品展作品集》,《第十届全国著名花鸟画展作品集》《第二十七届全国兰花展会刊惟楚有兰》《1949一2018新中国美术图鉴》《1949一1998中国美术选集》等多种典集。世界诗歌联合总会终身驻会诗人,世界书画摄影协会主席。

秋声
杨卫红
一个转身,夏天成了故事
一次回眸,秋天已是风景
秋天 寂静的秋
是深入自己的时候
至少得长出点什么果实
足够让自己微笑着
去拥抱寒冬
风吹过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一霎荷塘过雨
明朝便是秋声
如果每个人都活成一束光
中国就必将是一轮闪耀的太阳

苦艾
文 杨卫红
街很旧,是一条麻石街,两边还长着些青苔、苦艾;很滑,有老鼠轻轻滑过去时,我便猜测出那街很久就没有生意人了。我想象不出四喜娘是什么样子了。大约是在记忆的深处,仍有那样的一个故事,那故事或许现在显得有些老了,因为年轻一点的孩子在玩桌球弄电子游戏机,不习惯于坐在院子里听那些老花眼镜而又缺了门牙的老头老太们讲古。
三爷是我最喜欢的老人,几个月前辞世了。他一辈子清清苦苦的,没吃过什么洋荤海味,也没穿过什么西装革履,当然在那时候论起营养学时最为提倡的是五谷杂粮,衣着呢,亦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时候四喜哥讨厌他,说他没良心,饿死了小箐妹,又饿跑了四喜娘。当然,小箐妹死得有些儿惨,但四喜娘呢,则是三爷让出去的一条活命。我大概说不出过苦日子是何年何月,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过的事多半是道听途说,难以置信,所以我能记住的只有内容,留不住的是岁月,是时间,那时候三爷说起他媳妇时脸上红膛,异彩流光满面春风的,除此之外,那时候我大约还不曾知道有别的或者更好的形容词语,只知道三爷不是庄稼人,没种过田,但姓田,他是靠货担子养家糊口的。
夏日的黄昏,三爷喝了点小酒,跛着脚,拎着把二胡到小院子来了。我们几个小孩儿,跪伏在他跟前:三爷,给我讲故事嘛。他不讲,只把那把二胡清了清弦,轻轻的弹奏起来。
邻居说:你三爷可是能人呢,只可惜好人命贱。那时候,三爷正把头低着,耳朵似乎在专注地听着那五指跟两根弦和一排马尾撕拉出来的声音,如苦水涌泉直冒似的。邻居说他那时逢人饿时卖米粉,逢人渴时卖凉茶,秋烤红薯夏喊豆腐水弄子,他生意红火,但也是起早贪黑的不容易哩。又谈到四喜娘那女子可是绝对美丽的,三十多岁了,虽然徐老半娘,但是风韵犹存,脸不起荷包皱,胳肢青嫩得如水葱和嫩藕一样,让人流涎呢。还有小青那闺女儿,天性聪颖,不满六岁便背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可惜死得早了一点儿,要不然这日子也该念大学或者有工作了……
“大菩萨,细菩萨,
保佑癞子生头发”
三爷在教小孩儿们弹琴呢。

后来我便知道,三爷的那套挑子在破四旧时跟一些举牌子、神龛子一起在一堆火炬里呜呼哀哉了。半途改行,三爷耕地务农,当然生活得更累,而且经常让四喜娘受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之苦。据说那时侯老家的平民百姓们很多是靠到山野田埂采摘些野葱、苦艾叶和水米子面拌和在红薯糕里才勉强填饱肚皮的。小箐呢,死得当然惨,是在山野里吃了那种叫刺笋子的刺筋儿给中了毒。邻居说,那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青那么一个挺听话的小女孩儿究竟怎么偷吃刺笋子儿呢,怕是鬼寻了。她死了,硬挺挺地被三爷抱回家来放在门坎坎上,左拍,右折,再按按人中,请人划水,都无济于事,鼻子流着血,牙关紧咬着,嘴发紫,脸发青,穿一件小花褂儿,就象娃儿们手里捏死的一只花蝴蝶似的。四喜娘哭成个泪人儿,跟三爷又吵又闹,喊天撞地;三爷呢?恍恍惚惚地,从屋里跑出来象一条野牛,大队十几个劳力都没勒住他的脚,就从山梁上跳下了崖……
幸而被人救活了,但已经断了腿,接起来,仍是条跛脚,不为劳力了。
日子当然越过越艰难了。
“头发生得多又多
生了满满后颈窝”。
好在三爷的堂客——四喜娘,那个年轻漂亮的媳妇通情达理体贴温柔爱慕他,尽管三爷跛了脚又失去了女儿,四喜娘并不悔恨自己的男人,照样子和三爷一起吃一起住,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一点儿不错,三爷的堂客四喜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没有因为自己的夫君是个残废而要仇视他的,夫妻俩依旧眉毛鼻子相爱如宾和和气气夫唱妇随如同以往。

正如俗语所说:祸不单行。三爷后来又得了一场病,大脖子大肚子全身浮肿,一诊查,说是水肿,要吃好的,要钱治病,三爷怕是活不长久了。可是四喜娘依然带着孩子,苦着身子给三爷熬药送汤,累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三爷看着四喜娘丰润的身子骨一日日消瘦下去,自己的病亦不见好,实在心痛极了,才演出了一场百日夫妻闹离婚的苦肉剧。他暗里找人,给四喜娘找婆家。
邻居说:三爷大约是在那时候就开始学会乱弹琴了。
三爷嫁了妻子,四喜娘哭哭啼啼带着四喜到邻大队支书二儿子的窝里去了。
三爷典当家产,穷吃穷喝,暗地里还塞钱给四喜娘。
三爷说起这段故事时其喜形于色而又显其英雄盖世,只是当别人走后,才出现那么苦涩而又无可奈何、忧心忡忡的表情。
别人说,四喜娘,那女人走时死活不依呢。
我那时侯问三爷,四喜娘后来怎么样?三爷说,四喜娘后来的日子过得亦不错,那显然,四喜跟我同学,后来还考上高中呢。
只是三爷一直到我当兵前,都被人骂,包括他儿子。
……

我沿着这麻石街走进小镇时,我发现小镇依旧,并非许多人都已富有,依然有泥坯的小屋,只是四喜娘居住的房子已经改变为一栋小楼,在众星捧月之中,又如鹤立鸡群般美丽。我在那楼前停下,喊四喜,四喜娘在院子里说:“四喜到深圳去了”,她根本就没有认出我是谁,她驼着背,跌跌撞撞走进堂屋去,那堂屋正门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张毛主席像,再下,是三爷,一张笑容很好的肖像,门内,有苦艾的青烟袅袅升起。四喜娘坐在门庭前,嗫动着嘴仿佛是在给已故的亲人祷告什么,又仿佛是在给遥远的儿子寄托着希望。
已经是春天了,路边新的苦艾叶又吐出舌头,绿意如蚕。回家,我查阅药书,那书上说:苦艾,明目清心。我真后悔没有进屋去闻闻那袅然的紫烟的味。

老了,撒一把狗粮
文 杨卫红
老帅她老这么喊我
从谈爱到现在
年轻时我没那么老
年老时我没那么帅
但相逢一笑中意了
工作时我忙
忙得顾不上她
生孩子那晚
疼得她想哭
却忍到天亮才叫醒我
我退休她怕我一个人在家孤独
她养一只小猫我就呢称特务
时不时趴我身上玩弄一身毛
她说英短是行走的蒲公英
让我和她一起
梳小奶猫欲飞的蒲公英种子
孩读大学了妈妈常挂念
老帅给儿挂电话
他想我了么
要不问生活习惯不习惯
上班那么忙给她买个车
不累她总是那么笑着说
还是老帅心疼我
终于让我四十五岁
高龄学会驾驶技术
弄得我每天叮嘱开车慢些
老伴回来啦老帅想我啦
其实都不老
爱永远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