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洪坊”杯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美新蔡”征文选登 (经主办方商定,本次征稿截止时间延至2019年9月15日,投稿邮箱:zmdxcwl@163.com)
母亲回去两天了,虽然每天都通电话了解情况,但一直放心不下。吃午饭的时候,我就跟爱人和孩子说:下午下班后,回老家看看。爱人说:打电话问问不就行了,这么远?孩子也不大赞同:不是才隔一天吗?我说:送药,治冠心病的药快用完了,还有请医生新调配的治褥疮药。他们没再劝。
快下班时,侄子打电话说:俺大(父亲)来城里了,准备俺奶善后用的东西。我表示知道了,但并没说明我要回去。一会儿爱人也打来电话:下班去看咱娘吗?还做你的饭不?爱人明知故问,倾向性不言而喻。我有些犹豫:把药品交给二哥明早带回去当然可以,今晚也就不用回去了,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告诉爱人:不用备我的饭,要回乡下去。
6点40分,准备好必备的东西,从水韵天街正式启程回老家。驶入106国道出城向南,相向而行的尽是刚收工回家的乡下短工,他们风尘仆仆,行色匆匆,骑的多是两轮电动车,但速度比我的摩托还快一一因傍晚车多人多,我的车速没敢超过30码,而且目不斜视、全神贯注。 由关津转入328国道,车流明显减少。接近宋岗,暮色渐重,我打开了车灯。行至王新安大桥西头右转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但路面更空阔,极少行人车辆,油门不时加到40码。
约摸临近村口时,却找不到往村里去的叉口,以为跑过了,又折回来,还是找不到,不觉心里有些发毛。前晚租救护车送母亲回来时,侄子前座带的路,也是折返几次还找不到路口,我和二哥当时还批评了他一一常走的路,竟然摸不到家门。但今晚轮到我尴尬了。反复观察灯光下隐隐约约村庄的轮廓,又问了两个在路边闲聊的老汉,才明白不是走过了,而是还没到,于是加快车速向前冲去。
说实在的,参加工作30多年,晚上单车独自返乡,今天还是第一次。幸亏现在路况好,村庄都通了电,时间又不算晚。记得刚参加工作时,一次周末到县农校同学处喝闲酒,返城时正下小雾雨,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一条破石子路坑坑洼诖,没有三尺平整的。路两侧尽是老坟地,鬼火(磷火)一闪一闪的,吓得头皮发麻,借着酒劲,不管路况怎样,一个劲地边打车铃壮胆边往前冲,不到两公里路程却不知摔了多少跤。好不容易冲到驻新路上,路面好了,但见不到行人,两侧仍是漆黑一团。接近汽车站,灯光才多起来,终于舒了一口长气。回到住处一看,满身泥土,人不人鬼不鬼的,车把也摔歪了,车铃壳也摔飞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单车走夜路。但今晚因为牵挂母亲,主动又走了一次夜路,虽然阴不见月,但没有遇见鬼火。
行至村口,两位邻家嫂嫂正在桥头路灯下闲聊,我主动停车和她们打招呼,她们迟疑一下才认出我来,热情地站起来还礼:“这么晚又回来,吃饭没?昨天去看大娘了,还能说话。”我心里一阵安慰。这些40年前常骂着玩的嫂嫂们,都年近古稀了,看来身板还硬朗。“快去看看大娘吧!”她们催促着。 走近母亲临时安身的二哥家,大妹也刚好来到大门口。她家在邻村,这几天一直配合两位嫂子陪护母亲,刚刚回家吃了饭又赶过来值夜班。
走进母亲的房间,母亲正在蹲便椅小解,随后抬到床上侧卧。看到她尾骨上最后一处褥疮已生出肉牙,正在收口,我顿时感到轻松许多。妹妹说,母亲这两天冠心病发作的勤一些,用了九丸速救丸才缓解过来;大便干结难下,用开塞露也不行,只好人工掏取。询问母亲,她说现在心里平稳、肚里舒坦了,就是不想吃饭一一可能与连续挂能量针有关。嫂子要给我做饭,我没让。母亲说:“泡包方便面吃吧?”我说:“不用,马上回城再吃,现在不饿。”交待好新买的几种药的用法,给母亲边揉背边说些让她开心的话,还让她看看我和妹妹微信里保留的有趣照片,并与妹妹交替在母亲床头合影。 时针指向接近九点,已坐了一个小时,我俯身母亲耳边向她告辞,母亲应诺。虽然声音很弱,但勉强可以听清。
想起前天早饭后去夕阳红托老院去看母 ,母亲正呈潮式呼吸,我和护工喊、晃了许久,才把她从沉睡中唤醒,但已无力说话一一重现了月初的险情。我紧张的直冒汗,赶忙联系经治医生来抢救。医生说:“她这么大年纪了,看你们兄弟姊妹有啥想法?”意思是:“还值得救不?”我不暇思索地回答:“有一线希望,就要尽最大努力!”医生迅速赶了过来。
我后悔近几天因出差而耽误了母亲的康复治疗,使她本已好转的病况又出现了反复。此前的十多天,她身边没离开过人。为减轻护工的劳累,晚上我或二哥陪侍在侧,勤为她翻身、解手,用药、饮水,白天妹子、妹夫、侄子、侄女也常来看她。最集中的一次,大嫂、两妹妹、二姨哥、两侄女家大小来了16口看望母亲,比拜年还热闹。
前天及时用药抢救,到挨晚母亲身体稍有些力气,又能说话了。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兄妹决定当晚就把她接回乡下二哥家继续治疗。母亲已一年多沒回老家,经常念叨着回来。因我和二哥家都在城里住,两个妹妹家常年在外打工,老家只有年迈的大嫂在带孙子上学,不便照拂她,所以母亲近几年很少回老家。月初她发病,更念叨着回来,我根据她的病因和酷热的天气,觉得还是在城里治疗方便,就劝慰母亲树立信心,秋凉了再回老家住一段。母亲勉强同意了,果真有了起色,我们兄妹都很庆幸。没想到我出差几天,因她出现拉肚子影响了正常用药和饮食,身体又出现反复。而出现反复的前一天,精力尚可,能与邻铺阿姨正常对话,再次表示想早点回家,说梦见父亲(2005年初病故)、大哥(2017年2月病故)都在等她回来。这让我们心里发毛,很是警惕,决定及时送她回家,免生意外。
把母亲送回家后虽有哥嫂、大妹夫妇尽力服侍,我仍不免牵挂,所以趁夜晚回去看她。我一直认为,老人去后祭奠再重、垂涕再多,不如活着多尽点孝心、多陪伴一下。
看到母亲情况不错,我放心告辞回城。一路上夜静车稀,心情又舒畅,油门放到40码左右,半个多小时就进城了。行至关津大桥,开始滴雨,走到水韵天街,雨势渐大,遂换上了雨衣。本打算在街上吃点东西再回去,又怕太晚了家人牵挂,9点40分径直到家,妻儿恰在门口迎候。向家人报了母亲平安,又告知妹妹我已平安到家。
胡乱对搭一顿晚饭,抓紧洗洗澡,除去一身尘垢。又顺便洗洗几件衣服,忙到零点差一刻,终于可以躺到床上休息了。虽然很累,但母亲的安好,让我有些兴奋,决定先把今晚的经历记录下来,然后再做个好梦!
母亲的今晚,一定睡的很香!
(补记:前晚此稿在手机上开笔不久就发困了,断断续续写到凌晨3点10分终于睡着了,只完成一大半草稿。刚睡了不到2个小时,也即还不到凌晨5点,又被二哥电话惊醒:“咱娘刚才出现了严重情况,已挪到当门灵箔上了。”这时,雨下的正大,公交还没开通,我急忙联系一辆出租车,备了善后的东西就往回赶。到家时母亲的情况又恢复了平稳,能和我们说话了,我们决定暂停挂针,让她恢复一下胃口,多吃点饭。同时,能见的亲戚,通知他们尽快来见见面。因有急办公务,然后我就回城了。中午有十多位亲戚冒雨去看母亲,母亲兴致很高,和他们叙家常。侄子已启程,从广东回来看奶奶。中午小憇后,得以补笔昨晚的小记。傍晚,原拟再回乡看看,但听说母亲平安,我才敢应邀陪友人去考察一处爱心家园,餐后回来早点入睡了。今晨一觉醒来,一切如常,很是惬意。愿母亲平安度过每一天!)
作者系河南省作协会员,新蔡县作协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