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中的团圆月
文/姜善香
秋分月半,秋光盈盈。而八月十五的月亮将要圆了。
还记得小时候的中秋节,一大家子人围满屋子,昏黄的灯光晕染了屋里的热气,晕染了高高低低的笑声。我们小孩子对这些是不在意的,连吃的什么饭都不记得了,只等着吃完饭吃月饼。大人不给,我们是不敢动也不敢要的,我们只能耐着性子眼巴巴的等着,因为在那个年代月饼是稀罕物。
待大人们收拾完碗盘之后,我们就手疾眼快的围到了放月饼的桌子边,月饼油滋滋的泛着黄色的光晕平躺在桌子上,上面的花纹清晰隆起,香甜气直逼鼻孔。不敢仔细看,怕口水要滴上去。我用手指尖儿抠着月饼的边,掉下一点小碎屑粘在指头尖儿上,就赶紧抿进嘴里,那股香甜软沙让我整个人都酥了。
一看到妈妈过来,我们就喊着:“喔~要分月饼喽~”,声音拖得好长。只见妈妈拉开抽屉从线圈上剪下一段线,比量着把一个月饼分成四瓣儿。不用刀切,怕掉太多渣。只有两个月饼,这样我们全家每人都能分一小块,多的留给爷爷奶奶吃,而爷爷奶奶常常怜爱地把它送到我们这些小馋嘴嘴里。后来几年就多买了月饼,但是还是分着吃,只不过是一分为二,说是一家人就应该吃同一块月饼,这才象征着团圆。于是我们领了自己的一块,看着属于自己的这一块,内心狂跳不已。看着月饼馅儿里红红绿绿的果脯,口水直冒,但是是不舍得吃的,只是舔着,先计划着怎么吃、先吃哪里,几天吃完。我们就这样想着举着月饼一哄地就跑到院子里去了。大人们也搬着个小板凳出来坐着聊天。院子里的葡萄叶子沙沙地响。
这时候我们才有空闲抬头看看月亮。
月亮闪着银光挂在天空,周围的云也是亮的,院子里像撒了一层银光。我们爬到了房顶上,这样离月亮就更近了,看看周围一排排亮着灯的房子,剪影一样的树木、山坡,疏疏朗朗地构成一幅水墨简画。而我们就抬头仰望着月亮,眼里也闪着银光,像极了天上的星星,不,是星星落到了我们的眼睛里。“那是桂树”,“不,那是山”,“兔子在哪里?”“嫦娥躲到树后面去了吗?”我们辨认着、争辩着,唧唧呱呱,跟秋虫声应和着。
夜半秋气渐凉,我们手里举着没舍得吃完的月饼从房顶上下来,带着对月亮的不解睡着了,剩下的月饼就放在枕头边,等着留几天再吃。梦里也许梦到嫦娥了吧,或许已经成仙?

每年的中秋节都是这样过的,直到上了学,才知道了月亮的秘密。还记得当年包装月饼的纸上总画着一个古装的长衣飘飘、向月亮飞奔的一位美丽女子,看着她颦蹙的双眉,回望人间的双眸,那样生动和朦胧。当时只是觉得美,觉得自己如果能成仙能去月亮上看看多好。我经常呆呆地猜想。也许我喜欢画画就是从这里得到的启蒙,我照着月饼纸画了好多,很久。后来我想也许嫦娥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了吧?她仍然是流恋人间? 而我留恋中秋也留恋了很久,留恋那相聚的温馨,留恋那满院的银光,留恋那美妙的想象。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转,爷爷逝去了,奶奶也离开了,然后是妈妈,月饼已变得不再完整。但是爸爸每次吃月饼的时候还是喜欢分开吃,那分开后的每一小块一直留在了我们心里。
而现在的月饼我们都是随时吃,月饼馅儿也是年年翻新,却没有了小时候的味道,没有了那满院的银光。现在的孩子们也不再有对月饼的希翼,更没有了对月亮的想象和争辩。也许嫦娥在广寒宫里也更寂寞了吧。
今年的天气热在九月,感觉暑热还没散去就要过中秋了,忽然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快。抬头看看天上的勾勾月,单薄又沁凉。不管如何圆缺它一直都在的,而人间岁月几多轮回,几多悲喜,荣枯交换,兴衰更替。但不管如何,思念不变,团圆的愿望不变。我们依然期待花好月圆,依然盼望岁月静好。
秋光盈门,八月十五的月亮就要圆了。
